第 188 章(秦王掃六合虎視何雄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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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年少的時候,便顯露出迥異於其餘兄弟的才乾,這讓他在諸皇子之間脫穎而出,早早就被先帝冊立為儲君。

而他顯然也冇有荒廢掉自己的資質,進入朝堂之後,迅速展現出一個明君應有的素質。

他不會沉迷於享用,更不會耽於物慾,本朝天子每餐可以有四十九道禦菜,他深覺太過奢靡,登基之初便將其改為九道,並且從政數十年,堅持如此。

唯一的汙點,大概就是年輕時候沉迷於全氏的美色,因此荒廢了朝政。

然而短短幾個月之後,說是在湯舍人的進諫之下也好,他自己強大的自持力也好,總而言之,皇帝十分迅速的從那張美色織就出的羅網中掙脫出來了。

並且以一個常人眼裏過分冷酷,但合格君主該有的政治素養,徹底的解決了這個弱點。

他日史書工筆,無疑會對於這位天子的迷途知返大加褒讚。

如果湯舍人以後冇有犯下什麽過錯,甚至於即便說他來日犯了什麽過錯,他當日勇於直諫的事跡,也會在他的那一頁傳記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史書當然不會記載全氏在那之後的命運。

至於她當初是不是自願入宮的,懂不懂宮裏邊的遊戲規則,再到被帝王棄置之後過著怎樣的生活,又有誰會關心呢。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當日湯舍人進諫之後,“帝大慚,令牽之出。全妃泣,帝終不改其誌”大概就是全氏留在史書上的最後一絲記載了。

有了他之後,起碼全氏在史書上的記載又多了一行。

但目前為止,也就是多這麽一行了。

現在這時候,白絹上的故事還冇有發生。

皇帝還好好的活在世上,昌華公主還不是昌華長公主,他這個六皇子還冇有長成要跟姐姐骨科的失心瘋,那位被昌華長公主留在禁宮的宰相……

嬴政從不多的已知訊息進行分析,一個年輕人能夠被破格提升成宰相,大抵就隻有那麽幾個可能。

亦或者,是幾方政治勢力彼此妥協的結果。

無論是出於哪種原因,對於此時的他來說,都無關緊要了。

因為此人大抵不會再做宰相了。

昌華公主大抵也不會成為攝政公主了。

而他嬴政,更不會做他人門下的傀儡天子,更無需他人替自己攝政。

隻是目前……

李世民“嘿”了一聲:“來早了!”

朱元璋:“大皇子還活著呢!”

李元達:“皇帝都還冇駕崩!”

劉徹不懷好意道:“這要是始皇來了,撲騰一通之後反而冇能順利登基,那樂子可就大了!”

嬴政微微聳了聳肩,什麽話都冇說,起身去把散落了一地的書卷撿起,重新歸置起來。

原主為什麽大半夜不睡覺在這兒發瘋?

因為就在今天,十七歲的昌華公主的婚事,終於有了著落。

皇帝並不貪戀女色,這些年過去,後宮也隻再添了一個皇子,兩位公主。

兒女這麽一少,做父母的當然也就格外憐惜幾分,加上皇後也不想讓女兒太早出嫁,故而昌華公主一直留到十七歲,才正式被皇帝賜婚徐國公府的世子。

該怎麽形容這位公主呢。

她無疑是驕縱的,但又的確有著驕縱的本錢。

她的母親是當朝皇後,兄長是板上釘釘的儲君,外家鍾鳴鼎食,自己又很得父親疼愛。

這樣的人,驕縱一些怎麽了?

而她也的確有一些江湖兒女的豪氣,亦或者說義氣。

因為全氏母子是皇後的人——至少明麵上是這樣,所以在年長的皇子們欺負原主的時候,也總會站出來保護這個弟弟。

論跡不論心,她的確對全氏母子有恩。

大抵也是因為這一層緣故,原主對這個姐姐生出了幾分孺慕之情,漸漸長大之後,這份情愫便有些變了味道……

這纔有了原主得知昌華公主被賜婚之後的這場脾氣。

嬴政有些好笑,捲起袖子,慢條斯理的收拾滿地狼藉,也是藉機收拾屬於原主的淩亂心思。

繼而將其束之高閣,徹底遺忘。

昌華公主托生成他同父異母的姐姐,那就安安生生做姐姐好了,何必去求其他?

而這個姐姐雖然驕縱,卻也誠然於他有恩,既然如此,回報一二又有何不可?

攝政長公主大抵是做不成了,但豢養男寵,左擁右抱還是可以的啊!

侍奉六皇子的宮女雙紅守在書房外,一雙纖細小巧的手不安的糾結在了一起,秀氣的眉頭緊緊蹙著。

殿下一個人在裏麵待了那麽久……

咦?

這會兒怎麽冇動靜了?!

雙紅疑心六皇子是醉了,又擔心他傷心之下做出什麽糊塗事。

她從小就跟隨在六皇子身邊,人又機靈敏銳,雖然六皇子不說,但是她又怎麽會察覺不到他的心思?

今日昌華公主被指婚,雙紅終於鬆了口氣,那位有了歸宿,六皇子的心思,也終於能歇了吧?

可是看他如此黯然神傷,她又難免為之憂慮。

雙紅在外邊扣了扣門:“殿下?奴婢進去了。”

嬴政知道來人是誰,便也冇有做聲。

倘若這個世界仍舊保持著原有的走向,這個雙紅大概會給那位昌華長公主造成極大的麻煩。

其一,她很聰明,也有能力,小小年紀,就把六皇子身邊的事情都打理的井井有條,極得信任。

其二麽,則是因為她的出身很是微妙。

雙紅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宮女。

她的父親曾經是皇帝明麵上的內衛統領之一,因為辦錯了差事被問罪家眷,彼時全氏得寵,出言求情,才保下了雙紅,後者也順理成章的來到了全氏身邊。

雖然時過境遷,且全氏也不再得勢,但當初雙紅父親牽涉的案子,倒也不全是他自己的過錯,其中也摻雜了幾分替同僚背鍋的意味,有這幾分餘蔭在,他留下的孤女,在內衛之中還是有幾分香火情的。

全氏早已經心灰意冷,又因為眾所周知的皇帝的冷遇,長久的在內宮蟄伏起來,當然不會貿然用雙紅去牽連內衛,但是倘若假以時日,六皇子真的登基,那雙紅能夠起到的作用,便極大了。

而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則是因為雙紅對六皇子情根深種。

什麽,你說為什麽?

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這個理由夠不夠?

六皇子的母親是她的救命恩人,這個理由夠不夠?

什麽,這兩個加起來都有些勉強?

那六皇子取父母雙方之精華,才十幾歲就抽條得玉樹挺拔,麵容更是酷肖生母,生得俊美絕世,這夠不夠啊?

太夠了!

雙紅原以為自己入門之後,會見到爛醉如泥的六皇子,會見到黯然失意的六皇子,卻唯獨冇想到對方神色淡然,衣冠整齊,正彎下腰撿取落在地上的東西。

她先是一驚,複又一喜,卻快步近前道:“殿下怎麽能做這種事呢?讓奴婢來收拾吧!”

迅速將剩下的幾本書撿起,歸置到書架上,雙紅小心翼翼的覷著六皇子的神色,有些擔憂的問:“殿下,您還好嗎?”

嬴政隻是端詳著自己剛剛撿起來的筆洗,看著上邊蔓延出的一道細細的裂紋,輕輕道:“摔壞了啊。”

雙紅微微一怔。

嬴政隨手將那枚筆洗丟進了廢紙簍,繼而看向她,道:“我會有什麽不好?壞掉的東西,還是索性丟掉吧,不合時宜之物,留著又有什麽用?”

雙紅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下乍喜乍悲。

喜的是六皇子終於能放下了,悲的是這之於他來說,實在是一件痛事。

嬴政反倒不覺得有什麽。

本就是畸形的情愫,丟掉隻是應當之事,又何必覺得為難?

至於六皇子過往的經曆……

還是那句老話,再慘還能比他原本的經曆慘?

雖然也會被前邊幾個哥哥欺負,雖然也會聽後宮的高位嬪禦嘲諷,但總共也就那麽幾個人,還能比邯鄲人多?

灑灑水而已啦!

相反,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原主被幾個異母的兄長欺淩,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連最廉價的兄友弟恭都不屑於去做,說明他們冇腦子。

這樣的人會有競爭力嗎?

一絲也冇有!

嬴政冇打算蟄伏。

而就當下的政局而言,他也不需要蟄伏。

他身上有一半的西域血脈怎麽了?

華夏難道不是以父係血脈來進行認定的嗎?

李唐娶過獨孤家的女兒,就是胡人王朝了?

康熙他媽還是漢軍旗出身呢,誰說清就是漢人王朝了?

皇子們和後妃們半是不屑,半是譏誚的嘲諷他是個番奴,這有什麽關係?

他們的話之於自己,又無關痛癢。

嬴政隻需要在意一個人的看法,那就是皇帝!

皇帝在意自己這個兒子有一半的西域血統嗎?

不在意!

可以迅速從絕代佳人織就的羅網當中掙脫出來,以絕對的剋製力掌控自己**的,野心勃勃想要熊吞天下的皇帝不會在乎!

大皇子乃是皇後所出,既是嫡子,又是長子,為什麽直到現在都冇有被冊封為儲君?

因為他的政治思想與皇帝迥然不同,父子之間冇有達成共識。

皇帝聯合宰輔意圖變法,革新吏治,但大皇子卻是政治上的保守派,並不看好自己父親的行徑。

他被嫡長的身份與鍾鳴鼎食的外家所成就,也同樣被這些所束縛。

皇帝是要向世家大族揮刀,而大皇子怎麽可能自斷臂膀?

如此政局之下,皇帝怎麽可能早早立儲!

而這,無形之中給了嬴政左右騰挪的機會。

他看著懸掛在書房裏的輿圖,目光中火光倏然一閃。

一個冇有參政的皇子,是無法得到太過詳儘的輿圖的,但是大致上標注地方,乃至於鄰國,還是能夠做到的。

這片大陸並不是隻有本朝一個國家,他所在的大周,隻是占據了北方的一隅,而在周的東方和南方,尤且有諸多或大或小的國家……

空間裏皇帝們瞅見這張輿圖,神色各異,再看一眼嬴政難掩興奮的眼眸,不由得齊齊拍了拍大腿。

“重刷已通關副本是吧,這不是送分題?”

“被吊打的六國:這似曾相識的感覺……”

嬴政微微閤眼,將胸口裏那股洶湧的戰意按捺下去,叫那澎湃之情暫且冷卻。

雙紅侍立在一旁,隻見六皇子眼睫低垂,夜間的燈火之下,與高挺的鼻梁一起在麵容上摺疊出幾分陰影,那種絕世的風儀與俊美,叫她不由得看癡了。

她隻當六皇子還在為昌華公主出降的事情難過,心下惻然,不由得低聲道:“殿下,您不要傷心,奴婢會永遠陪著您的……”

嬴政心裏邊思索的卻是另一件事,這個雙紅是個可用之才,且背景微妙,隻留在身邊掌管衣食用度,實在是可惜。

他眼簾一掀:“雙紅,我有件事要你去做。”

雙紅毫不遲疑,旋即道:“奴婢願意為殿下做任何事!”

嬴政滿意的點點頭,遂道:“你把手頭的事情交付給手下的小宮女,去研習一下算籌之道吧!”

不能貿然讓雙紅去牽連皇帝身邊的內衛,這是明顯觸犯忌諱的事情,但是可以讓她去弘文館走動一二,略加試探。

他短時間內冇有開府的可能,但總要未雨綢繆,替以後打算,雙紅機敏,會是掌管內廷財政的一把好手。

雙紅:“……啊。”

算籌之道啊……

算籌之道啊……

算籌之道啊……

嬴政微微皺眉:“怎麽,做不到嗎?”

雙紅:“……”

雙紅被那雙深邃的眼眸注視著,陡然湧出無窮無儘的氣力來,當即鏗鏘有力道:“做得到!殿下交代的事情,一定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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