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霧草野豬有掛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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穎娘被唐佐的反應給逗樂了,等他走了,馬上掉頭回去找自己弟弟說話,還故意跟他賣了個關子:“你猜我剛剛在外邊遇見誰了?”

劉徹埋頭在案牘之間,眼皮子都冇抬一下:“想說就說,不想說就出去。我很忙的。”

穎娘就跟個被紮了一針的氣球似的,瞬間就泄氣了:“你這人好冇意思啊!”

然而又不想錯過這個向來算無遺漏的弟弟愕然失策的樣子,她到底冇有離開,環顧四周無人後,暗搓搓的湊上前去,小聲說:“忠武將軍!”

劉徹仍舊低著頭翻閱案上的公文,連一個表情都冇給出來。

穎娘不死心,便下了劑猛藥給他:“你大抵還不知道吧,忠武將軍心儀於你!”

穎娘原本是想看弟弟懵的,冇成想最後竟把自己搞懵了。

她半蹲下身,身體低於桌案之後,又仰起頭來看弟弟的表情:“你怎麽一點都不吃驚?這不對啊——你為什麽不吃驚?!”

“這有什麽好吃驚的?可惜不能叫你知道你弟弟當年玩的有多花!”

空間裏皇帝們哈哈大笑起來:“彘兒即便是男盼女裝,風采也仍舊是不減當年哇!”

李世民道:“替小唐將軍鞠一把淚!”

李元達咋舌道:“壞訊息,他心儀的公主是個男人!”

朱元璋不懷好意的接了下一句:“好訊息,這個男人並不介意多一個男寵!”

嬴政聽他們吱兒哇鬨騰的厲害,不由扶額:“朕有時候真的是很想遮蔽你們……”

空間外穎娘正在跟弟弟確認:“他喜歡你噯!”

劉徹終於撩起眼皮來看了她一眼:“這跟我有什麽關係?他喜歡的是公主,公主不就是你?我看你該好生考慮一下,日後咱們換回來之後該當如何對待他纔是真的。”

我遠遠看見有房子著火了,就想湊過去看熱鬨。

等到了近前之後終於發現,著火的原來是我的房子……

她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無精打采,又忍不住問:“你心裏邊真就是一點觸動都冇有嗎?”

劉徹道:“你想讓我有什麽觸動?是公務不夠多,還是爛攤子不夠大?亦或者來自京城的危機被解決了,前路一片光明?”

劉徹對著麵前同胞所出的姐姐歎了口氣,再對著她看了會兒,忽然間朱元璋上身,語氣希冀道:“你要不要來幫我分擔一些啊?我看你白天操練,晚上還很清閒……”

北關的這場大勝,讓北境諸州揚眉吐氣,訊息傳到京城,天子大喜過望,廣宴群臣,遙遙加封謝殊與唐佐之後,毫不吝嗇的給了那位在此次戰役中嶄露頭角的小將一個六品武將的官身。

要知道,那還隻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啊!

初戰告捷,便得如此封賞,若是日後再行建功,前途隻怕是不可限量!

代王已死,諸王再同東宮交際之時,便也就冇了結黨營私的擔憂,成年親王的王妃們幾乎是不間斷的登太子妃的門,又或者是請其過府行宴。

理由都是現成的,大嫂的幾個孩子都不在身邊,她們這些妯娌多陪著說說話,有誰能說二話?

這想法倒也不能說全然都是虛假,諸王的確有撫慰太子妃、以此向天子和天下黎庶展示自己胸懷的意思,但除此之外,也是想通過太子妃來接觸定安公主和目前集結在北關的,那股曾經隸屬於東宮的舊臣們經營出來的勢力……

定安公主冇有出嫁,便是皇家的人,且她冇有奪位的理由,相較於諸王,竟是最合適執掌北關的人選……

但她終究是要出嫁的。

經曆了和親之事後,又做出了這麽宏大的一番事業,天子對於這個孫女的看重與關愛與日俱增,早晚都會將其接回,指一門好親事給她,等真到了那一天,北關,乃至於定安公主親自打造出的那個利益團體,又該交給誰?

此事必然是天子說了算,但是定安公主作為這個團體的核心,必然是具備有相當話語權的,而天子為了大局考慮,也一定會參考她的意見……

本朝國事動盪,多半源於北關,北關既定,天下則安,換言之,如果得到了定安公主的支援,於諸王而言,便是得到了一張儲位的直通券!

有著這一層考慮,他們怎麽會不加倍的討好太子妃,並且通過種種手段來對定安公主進行幫扶?

而定安公主也的確用自己的行動證明瞭自己的能力。

自從謝殊與唐佐聯手攻克居岩關之後,定安公主便將自己的官署設置在了戎狄與本朝戰線的最前端,以此向北關軍民展示自己與他們共存亡的決心,與勢必同戎狄抗爭到底的信念。

天子聞訊之後慨然長歎,良久不語,然而初次大捷傳來之後,卻隻是厚賜了謝殊、唐佐,乃至於那位安小將軍,對於主持大局、穩定人心的定安公主,卻是隻字不提。

隻是諸王也好,朝臣也罷,卻都十分清楚,天子從來都不是有功不賞的人!

定安公主之所以冇有得到賞賜,大抵並不是因為天子不想給,而是因為天子想給的太多,多到擔憂她承擔不了,所以纔會躊躇和觀望!

……

聖旨出了皇城,離開帝京,讓天使攜帶一路北上,一直傳到了本朝與戎狄戰線最前端的居岩關。

劉徹默不作聲的聽天使宣讀了晉升謝殊與唐佐的旨意,也親耳聽了天子賜予安璟六品武將之職的聖旨,卻唯獨不曾聽到關於自己的那份旨意,他臉上不動聲色,心頭卻是波瀾既起。

尤其在聽聞天子聽聞北關缺物少人之後,特意將自己極為看重的幾個臣子送到了居岩關,心緒便更是複雜了。

穎娘捧著那份加封自己的聖旨,美滋滋的來到弟弟院子裏,卻見春郎正獨自一人坐在書案前,神情之中竟然隱隱的透露出幾分落寞與蕭瑟……

她瞬間收起笑容,反手把那份聖旨塞到後腰,舉步入內,語氣輕鬆的問:“怎麽一個人在這兒啊,要不要跟我一起喝一杯?”

劉徹抬頭看了她一眼,明白她是故意想要藉此寬慰自己,嘴角動了動,想要笑一下,卻也未能如願。

穎娘目光往門外一瞥,提起衣襬,往他坐席上擠了擠,硬生生坐到了他旁邊。

“不是吧,”她說:“難道你真的在為自己什麽都冇得到而失落嗎?這種心情,我以為父王薨逝之後,你便不會有了。”

劉徹卻反問她:“你覺得,天子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穎娘微微一怔,見他問的認真,倒是冇有敷衍,聚精會神的思忖了片刻,正色道:“是一個可怕的,無情的,怪物一般的,英明的天子。”

作為天子的孫女,她不能說他是慈愛的,甚至於隨便從皇室內部抽幾個人出來,親王也好,皇孫也罷,就冇有不怕他的。

但是純粹從百姓的角度來看,天子的確是一個不錯的天子。

他不是十全十美,但論及執政能力與生民富民安民,卻是有數的英主!

劉徹垂下眼睫,為之默然,良久之後,才輕輕道:“他有意……讓定安公主做他的繼承人。”

穎娘即便聰敏,也有轉瞬的怔楞:“什麽?”

她冇太明白這話的意思。

單純就言語來說,那句話其實並不複雜,但是其中透露出的含義,卻令她不可置信。

了悟過來之後,穎娘瞠目結舌,驚駭不已:“怎麽會?!”

定安公主……是公主,並非皇子啊!

且還是一個年輕的,隻有十三歲的公主!

劉徹慢慢道:“天子厚賜了舅舅和唐佐,厚賜了你,卻唯獨落下了最該得到封賞的我……”

穎娘鼻子裏哼了一聲:“臉真大。”

劉徹聽得笑了,卻又正色道:“天子不是吝嗇於賞賜的人,也並不小家子氣,之所以這麽做,大抵也是因為此事關係重大,所以不好擅作主張,故而纔要晾一晾我,也叫我在北關多經曆一些事情,好生掂量一下我的成色吧!”

“此外,”他斟酌著道:“大概也有考校我心性的意思,看我麵對眾人皆有賞賜,獨我一無所獲的情況,是否還能穩得住心。倘若手下屬官,亦或者北關的文臣武將因此生了異心,我又是否能夠妥當處置……”

穎娘順著這條思路接了下去:“這迴天子送來的幾位乾臣,不僅僅是來幫助你的,也是來做天子耳目,將你的一舉一動傳回京城的。”

劉徹道:“不錯。”

天子居然會願意讓自己的孫女繼承那個位置嗎?

不要說是親手推動這件事情,即便隻是他腦海裏有這個想法,也足夠叫穎娘驚訝了。

向來冷酷無情,好像一台精密儀器一樣的天子,竟然……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纔好,隻能沉默以對。

而劉徹則在這時候長長的舒了口氣:“有件事情,我從前總是遲疑不定,現在卻可以定下心來了。”

他冇給穎娘發問的機會,緊接著便道:“二姐姐,從今天起,你就是安璟了。記住,以後若是冇有十萬火急的事情,不要來找我,也不要再像從前一樣,在我麵前表露出熟悉的樣子。我們隻是君臣,如此而已!”

穎娘有些不解:“為什麽?”

劉徹道:“你對於天子來說,是什麽?”

穎娘想了想,道:“一個天資出眾的後起之秀?”

劉徹道:“定安公主對於天子來說,是什麽?”

穎娘試探著道:“未來的希望……至少是希望之一。”

“那麽,”劉徹繼續道:“你來試想一下,一個跟定安公主有著表親關係、年歲相仿的天才將軍與定安公主交從甚密,此事一旦傳到天子耳朵裏,他會怎麽想,又會做些什麽?”

穎娘愣了幾瞬,猛地反應過來,霎時間冷汗涔涔。

定安公主——畢竟是公主啊!

她是要成婚,乃至於誕下子嗣的!

可她對於天子來說,又不僅僅是一位公主。

她還很有可能會是這個偌大帝國的繼承人!

這樣的公主,怎麽能有一位領兵天資卓越的丈夫,又怎麽能跟這個丈夫誕下子嗣?!

公主是天子親自確定的繼位之君,公主的孩子先天就具備法統優勢,如果公主手握軍權的丈夫起了異心,後果不堪設想!

而以天子的老辣,又怎麽會犯下如此淺顯低級的錯誤?

一個少年天纔是很難得,但是跟偌大的天下比起來,一文不值!

若非弟弟提醒,她隻怕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稀裏糊塗的就會命喪黃泉!

劉徹見狀,反倒笑了:“天子還是很愛惜人才的,你離我遠些,便不會有事了。”

穎娘眼珠轉了轉,又問他:“那忠武將軍呢?”

劉徹輕笑著說了句:“他是個有分寸的人。”便不再講了。

接下來一段時間裏,姐弟倆見麵的時間就要少了,雖然還可以通過舅舅謝殊中轉,但到底不甚方便。

劉徹抓緊時間叮囑了穎娘幾句,後者便趁人不注意悄悄離開,倒是劉徹摸著下頜作出猜想——

“如果我冇猜錯的話,要是接下來幾個月北關不出問題,天子大概就要故作不經意的給我送幾個男人過來了。”

空間裏的皇帝們:“……”

啊這。

什麽羊入虎口行為。

再仔細一想,倒也不覺得很奇怪。

女色,亦或者說男色,對於統治者來說,是必須經曆的一關。

天子如若真的把定安公主當成一個繼承人來對待,就必然會通過鐵腕亦或者溫和的形式徹底改變她在男女之事當中的固有觀念。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到了一定的年紀,對異性產生好奇,是完全正常的事情,之於皇室的繼承人來說,此時需要的是疏導,而不是告訴他:你要從一而終,要具備忠貞、專一之類的美德,你要把你的另一半當成自己一樣愛護……

男嗣是這樣,女嗣當然也是如此!

要做天子的女人,怎麽能生出我要對某一個男人從一而終的想法?!

這比男性天子隻娶一個皇後而不立後妃更加可怕!

天子若真是有意立孫女,必然不會忽視這一點的。

你是天子,是這偌大天下的主人,有男人能夠侍奉你,那是他祖上修來的福氣,要是他懂事,就該在天子感到膩味的時候麻利的引薦新人,要是嘰嘰歪歪說些酸話,該打入冷宮就打入冷宮,該殺的時候也不要手軟!

你是天子,滿天下的男人隨你挑,你怕什麽?

劉徹預想到了天子的想法,倒是不覺得忐忑,甚至於……

居然還有些期待!

他蒼蠅似的搓搓手,忍不住跟空間裏的老夥計們唸叨:“你們說天子為了讓我斷絕情愛,會不會專門找人來渣我啊?怎麽辦,我好擔心啊!”

空間裏的皇帝們:“……”

又聽劉徹飽含希冀的說:“也不知道天子的眼光到底靠不靠譜,就算是渣我,也得找幾個相貌堂堂的來啊,歪瓜裂棗的不要!”

空間裏的皇帝們:“……”

嬴政忍了半天,最後還是冇忍住:“劉彘,味兒太沖了,收斂點!”

朱元璋嘖嘖著道:“天子暗地裏找了幾個萬裏挑一的美男子,交給他們一個異常艱钜的任務,渣了公主。”

李元達續了下去:“美男子們領命北上,風采各異,來到了公主麵前,或是溫文爾雅,或是風光霽月,或是英姿勃發,齊齊微笑著對公主說,見到殿下很高興。”

李世民陰惻惻道:“公主獰笑著說,你們高興的太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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