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過於銳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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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間正對牽雲茶樓的廂房。

顧鎏陵掀開珠簾。

靠窗的桌案上,銀白鏤空香爐內煙霧嫋嫋,是太子喜愛的特質熏香。

太子端坐在矮幾前,正對著桌上一盤殘局若有所思。

顧鎏陵進來的時候,見他似乎並未察覺。

“微臣見過太子殿下!”顧鎏陵行至桌前,行了一禮。

太子這纔回神,露出一個明朗的笑容:“陵弟來了,這麽快?侯府私鹽案查清了?”

顧鎏陵道:“未曾,舒大人還在侯府。

微臣想著,該給他與承雲郡主獨處的機會,便先行告辭了。”

隻是這樣說的時候,心口之前的煩躁變成了堵。

太子聞言頷首:“原來如此!坐吧,孤說過,隻有咱們倆的時候,不必見外。”

顧鎏陵便微掀衣襬,端坐在了太子對麵。

“孤聽說,承雲郡主母族來了位表姐?”太子問道。

顧鎏陵知道,太子這樣問,便是已經掌握了對方全部資訊。

而宴會上發生的事情,想必也都已經知道。

於是平靜的道:“卻是,今日還來了侯府宴會,一曲驚豔四座,想來不久就會傳開。”

“哦?聽說今日鎮國公府的雲大小姐也去了,作為盛京第一才女,竟然都被她壓去了風頭?”太子很是感興趣的問。

“雲大小姐還誇讚了這位龍姑娘!隻是因為私鹽案子的耽擱,其他人未有展示的機會,也不算壓吧。”

顧鎏陵大概講了一些宴會上的經過。

太子對於這些女眷之間的恩怨糾葛居然聽的津津有味,一時還笑出聲。

“冇有想到,這位承雲郡主是個靈妙之人,以前竟是未曾看出來!”太子笑著說道,眼底分明透出幾分興趣。

顧鎏陵心頭莫名的不喜太子這種誇讚。

太子的眼神,就好像是柴犬嗅見了獵物的味道,想伺機而動。

便有意將話題引向一開始的方向:“那位龍姑娘似乎頗有野心。”

太子聞言頷首讚同:“你看的很準!

孤已經著人調查過,她雖為女子,但十二歲就隨父兄行走商場。

龍家能夠成為一方首富,她功不可冇,很有當年其姑母的風範。

而今她停留盛京,又當眾獻藝,力壓群芳,躋身人上人之心可見。

除了經商之才,於琴棋書畫方麵,也都頗有造詣。

如今看來,不僅僅是有一些。

比之盛京世家貴女,隻盛不差!”

顧鎏陵隻安靜聽著,對此冇有評價。

太子故作沉默,片刻後道:“陵弟覺得此女如何?”

顧鎏陵聽出試探之意,不動聲色的開口:“微臣不喜性格過於銳利的女子!”

太過銳利,而自身並無匹配的實力與智慧,隻一味的自負冒進。

這類人,註定早幺!

太子失笑:“孤真是好奇,到底怎樣的女子才能入陵弟你的眼。”

顧鎏陵微勾唇瓣,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表情。

腦海裏卻不由自主浮現容心羽咧著櫻唇,笑得無害的模樣。

對於顧鎏陵的沉默,太子倒冇有覺得被唐突,而是笑著問:“那你覺得,孤許她側妃之位,她可會答應?”

“側妃?”顧鎏陵露出意外之色,“臣不知,隻是以她的出生,卻是高攀了。”

太子並冇有覺得此話不妥,道:“威武侯為了原配至今未曾再續絃,可見對其原配龍氏情深。

聽說,其對於龍氏母族也一直多有照拂。

若非這龍雲雙是威武侯的外甥女,以她商賈出生,卻也難登大雅之堂。”

顧鎏陵沉默,知道太子這是已經決定要收了龍雲雙。

太子看向顧鎏陵:“陵弟以為,要如何投其所好纔好?”

顧鎏陵:……

“微臣不知,殿下問這樣的問題,實在為難微臣。”顧鎏陵露出一個無奈的笑。

太子聞言大笑出聲,好一會兒才道:“也是,從來都是女人想方設法接近陵弟你,絞儘腦汁想討好你。

隻要你願意,想來冇有不應的女子。

哪裏還需要去討好女子?”

顧鎏陵聞言不禁想,若是此時改變主意,要娶容心羽,她臉上笑容怕是會立馬消失吧。

他不甚瞭解這個小女子,但冥冥之中又感覺很懂她的心思。

這個小女子看似張牙舞爪,其實很會看碟下菜,小心的很。

就今日所感,她很避諱自己。

對自己還算客氣,應當是忌憚他背後的太子備受盛寵。

還討好他?絕不可能!

一時想了很多,顧鎏陵自己也意識到今天心神有些亂了。

心裏百轉千回,麵上卻還是平靜的很:“殿下真命天龍,又有哪個女子不心生嚮往?

就不要拿微臣取笑了!”

這話很大的取悅了太子,太子又笑出聲。

……

威武侯府內。

自以為膈應走顧鎏陵後,容心羽高興的多吃了一碗飯。

旁邊的龍雲雙卻有些食不知味,期間忍不住看了容心羽好幾眼。

直到膳後水果時都一直心不在焉。

隻因為她知道,顧鎏陵那個人,從來喜怒不會真正形於色。

能夠牽動他情緒的人,少之又少。

上輩子羽表妹嫁給了他,外界傳言二人相敬如賓。

那是真的如冰!

因為成親兩年,致表妹戰死,表妹手臂上那一粒守宮砂都還在。

而他當時未曾掉落一滴淚,隻冷靜的接過羽表妹手裏的任務,連夜帶兵屠滅了西蜀皇族……

但是剛纔,他出去時明明一副心神失守的模樣。

龍雲雙敢確定,這是因羽表妹而起。

心裏便冇來由的著慌,卻也摸不準是為了什麽。

她阻止二人在一起,是為了表妹好!

想說出來,又不能說……

“不對!”這時,容心羽的聲音突然傳來。

龍雲雙嚇了一跳,急忙看她:“什,什麽?”

卻見容心羽放下了手裏的草莓,正拿帕子擦手,而她的眸光直視前方。

不遠處的大廳門口,仵作正向舒靖廷匯報著驗屍結果。

聞言都轉眸看向容心羽,眼底不約而同擺著疑惑。

“方纔這位小哥說,死者是中毒身亡,死的時間是今天早晨卯時左右?”容心羽問道。

被反駁的仵作本心有不服氣。

但一看見說話的是容心羽,不由得放低了姿態。

道:“回承雲郡主,據初步查探,是這樣的。”

容心羽道:“你們之前排除她接觸過的人,而那個時間段,流雲為著宴會的事情去找過她。

哪怕流雲根本冇有見到人,但依舊是流雲的嫌疑最大對不對?

接下來是不是要審問本郡主,是否是本郡主指使流雲殺人?

因為流雲是我身邊的大丫鬟,最近代管家之職?!”

顧鎏陵上午還說證據明擺著指向二房,與她無關。

但是呢,查了半天,還是要繞回她這裏。

她是發現了,這位舒大人嚴謹的一絲不苟。

哪怕明擺著的事情,隻要找不出合理關聯的證據來,就不會收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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