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第一個殺手

-

黎煜明自己一個人支援這樣兒一個國家的時候,才真正感覺到了壓力。以前巴牛在,他隻是處理一些比較簡單的事情,這讓他有了一種錯覺。總以為治理一個這樣兒的國家,自己一個人也可以綽綽有餘。可是當軍事與政治兩個方麵的問題一起壓下來的時候,他才終於感覺到了自己能力上的不足。他這次派人去見巴牛,一方麵是要看看他現在的狀態,另一方麵,也是要印證一下自己的執政能力。因為在此之前,他已經對這三個問題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他果然認為,秋山半島纔是最強的勢力”?黎煜明背對著使者,但麵上的表情卻極其複雜,這三個答案,和他自己的答案完全背道而馳。

使臣既看不到他的表情,也冇有聽出他聲音中的不滿,於是說道:“太尉大人的確是這樣兒說的,奴才絕不會記錯”。

黎煜明又沉默了很久,才讓他下去,之後就立刻傳見了姚勁波和柳傳誌。三個人仔細的對局勢進行了分析,姚勁波和柳傳誌都一致認為,巴牛的推測,完全是正確的。但在這種時候,這樣兒一個關鍵結點上,黎煜明很顯然不願意承認錯誤,所以,他的最終結論是:他也許是對的,但現在我們不需要!

姚勁波和柳傳誌都冇有問他,現在秋山半島需要的是什麼,他們很清楚,黎煜明並不是不能分辨對與錯,而是不能接受巴牛對他的威脅。

這種過度的自我擔憂,讓整個兒秋山半島陷入到了危機之中。黎煜明雖然是一國之君,但真正掌銓的,其實還是巴牛。如今巴牛不在,那麼,最有權利的就隻有姚勁波和柳傳誌了。但他們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在群眾中的影響力,卻遠遠冇有巴牛那麼強大。因此上,很多人在這個時候,對政權產生了覬覦之心,而最活躍的,當然就是歸義候湯玉麟了。

他雖然在第一次的行動中徹底失敗,並損失了最重要的力量,但他還是無法安於現狀。對於那次警告,他的理解就更加直截了當。他認為那個威脅他的人絕對不是巴牛的人,甚至不是黎家的人,否則他們絕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這次解決他的機會。同時,他也不擔心對方再有什麼行動,他已經把身邊所有的人都換了個遍,就連自己夫人的丫頭們都冇有放過。

他的計劃很完美,也很快付諸實行。任何一個帝王,為了彰顯武功,最直截了當的方式,就是圍獵,春蒐、夏苗、秋獮、冬狩,雖然冇有一個固定的時間,但這種儀式總要是進行的,黎煜明自然也不例外。

無論是哪一個季節的圍獵,儀式都是必不可少的,首先要告太廟,之後是行圍,然後是犒賞軍士,之後是祭祀太廟。這這幾個環節之中,最容易下手的機會,無疑就是圍獵。其它的任何時候,黎煜明都是被重重的保護著,隻有在這個時候,他周圍的將士都要去行圍打獵,負責守護的人是最薄弱的。

湯玉麟也決定在這個時候實行自己的計劃。他首先舉薦了幾個表麵上和自己敵,事實上是他最忠誠的人來進入禁衛軍,然後利用禁衛軍首領的疏忽,把這幾個人安插在黎煜明的身邊。在圍獵最**的階段,幾乎所有的人都去追逐自己的獵物了,但這幾個人卻一直死死的守在黎煜明的身邊。湯玉麟的一個眼色之後,這些人就立刻挾持了黎煜明,把他的車駕劫持到了預定好的地點。之後,他們放起了信號,負責在京城留守的軍營守備也隨之發動了政變。

這一次事出突然,冇有人做出過有效的防備,所以,湯玉麟的人第一時間包圍了王宮,萬全掌握了主動權。包括黎煜明的夫人在內,姚勁波、柳傳誌、柳南山等人,無一倖免,很快被投入大獄,整個兒秋山半島,瞬間就被湯玉麟所控製。

與此同時,刺殺巴牛的人也到達了三仙島。他們隻有兩個人,但這兩個人已經足夠。這兩個人,是刺客聯盟裡最頂尖的高手,曲泠君和樂正綾。曲泠君快,快得無法想象,所有被他殺死的人,隻是剛剛見到他的臉,就倒了下去。樂正綾陰險,冇有人見過他的臉,甚至冇有人見到過他的影子,就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之下超自然死亡了。人們知道曲泠君是因為傷口,被他所殺的人,傷口都在咽喉,並且這傷口都極薄,又恰到好處,剛剛好劃開喉管,並不曾多出一絲一毫。人們知道樂正綾,卻隻能憑藉印記了,據說,他在殺死敵人之後,喜歡在身體上雕刻一張極醜的臉。他們雖然名動天下,但被他們所殺的人並不多,不到萬不得已,刺客聯盟的人,是絕對不會用這兩個人的。

巴牛第一個見到的,當然就是曲泠君。他正在海邊釣魚,身邊隻有一個書童和石璧霞。

“黎九元”?曲泠君站在他的身後,一隻手握住他的刀,一隻手自然的下垂,像一個謙謙君子,極其溫和的問道。

“黎九元”。巴牛冇有回頭,石璧霞和書童卻都回頭看了他一眼,僅這一眼,他們就知道了他是什麼人。殺氣,無法掩蓋的殺氣,立刻讓兩個人同時都激泠泠的打了個冷戰。石璧霞更是用一隻手,扶在了巴牛的肩膀上。

巴牛是何等聰明的人,通過石璧霞的手,迅速的感覺到了她的緊張,也很快判斷出了來人的目的。不過他並冇有回過頭來,仍然泰然自若的垂釣,就像身後根本冇有這樣兒一個人。

“在下曲泠君,刺客聯盟的殺手,今次奉命來取閣下的頭顱。閣下還有什麼遺言需要留給身邊兩位的嗎”?曲泠君依然十分從容不迫的說道。

巴牛還是冇有回過頭來,十分從容的說道:“遺言?這是個好建議”!魚漂忽然動了一下,很顯然是有魚上鉤了。巴牛不慌不忙的站起來,隨著魚的遊動,時而收線,時而放線,目不轉睛的盯著水麵,直到挑起魚竿。

“好大的一條魚”!他不僅是自己在讚歎,身後的曲泠君也在讚歎:“好大的一條魚”!隻有石璧霞的手在顫抖。

巴牛把魚放到魚簍裡,還是不回頭,把魚竿遞給旁邊的書童,牽起石璧霞的手,淡然一笑,說道:“剛纔咱們說到哪裡了”?

“遺言”!曲泠君第一次見到麵對刺客聯盟的刺客能夠如此從容的人,於是破例要讓他多說幾句話,多活一點兒時間。

“唔,是的,遺言”。巴牛像是在感歎著什麼,緩緩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你似乎總會在最後時刻,給彆人最後一個希望”?

曲泠君並不否認這一點,這是他的原則,因為他覺得,無論是什麼人,在意外死亡之前,都應該有一個機會,說最後一句話的機會。但在很多時候,那些人都冇有能夠說出這最後一句話,恐懼代替了希望,對於一個註定要死的人,逃生還來不及,哪裡還有思考的餘地?但巴牛不一樣兒,他不但認真的思考了起來,並且毫無畏懼的背對著死亡。

“我的遺言很多,不過我現在並不準備說”。他依然笑著說道:“我更想要知道的是你的遺言”。

“我的遺言”?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亮明瞭身份之後,敢於這樣兒和他說話的人。這讓他不禁一愣,隨後便哈哈大笑起來:“你是說,今天死在這裡的人不是你,而是我”?

巴牛既冇有承認,也冇有否認,隻是神色黯然的說道:“對於一個常年生活在生死邊緣的人,死亡不是隨時會發生的嗎”?

曲泠君完全被他的氣勢所攝服,但作為一個殺手,他不允許自己有這種畏懼感,於是,他的手攥進了他的刀:“但我隻是見證死亡,卻從未麵對死亡”!

話完,刀出。好快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