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他現在徹底變成怪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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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側柏立即掐滅手上的煙,重重扔到一邊,大步朝她走來,一隻手扣住她的後背,將她攬入懷中。

他清冷的氣息沾上幾分辛烈的菸草味,顯得前所未有的煩躁。

她吃痛一聲,他才稍稍鬆開她一些。

陳側柏隻是抱著她,始終冇有與她對視。

她卻從另一個角度,感受到他幾近癲狂的目光。

很奇怪,不知道他就是窺視者時,她感到貪婪而扭曲的窺視目光,隻覺得害怕。

知道他就是窺視者以後,再感到那種危險、激烈、黏重的目光,她卻生出了一種詭異的安全感。

這種安全感,來源於一種“啊,原來他這麽愛我”的驚喜。

她忍不住回抱住他,把臉埋進他的頸側。

讓她驚訝的是,陳側柏居然出汗了,頸間一片冷濕。

記憶裏,他上一次出汗,還是因為她隨口說自己“晶片使用過度”。

對大多數不瞭解晶片實情的人來說,這句話跟“用眼過度”冇什麽區別。

當時,他卻迅速俯過來,壓著她,檢查了半天,最後出了一頭潮濕的冷汗。

可能因為基因與常人不同,他的汗腺並不發達,幾乎不會出汗,哪怕出汗也是冷的,冇有異味,彷彿冰鎮過的純淨水。

之前,她從未深想過,他的體溫為什麽那麽冷,心率和呼吸頻率為什麽遠低於正常人,甚至連體-液都冰冷無比。

隻當他有遺傳性基因病。

直到知道他就是窺視者,她才將所有的線索完全串連起來。

陳側柏很可能根本冇有遺傳性基因病,而是在那七年的“封閉訓練”裏,接受了某種基因改造。

這完全是生物科技做得出來的事情,她卻像腦子短路了一樣,從未想到過這一點。

秋瑜閉上眼,加重了抱住陳側柏的力道。

她想知道,他到底接受了怎樣的改造。

如果她直接問他,他真的會像盧澤厚所說的那樣,用另一個謊言搪塞她嗎?

她真的隻能用謊言,逼他說出真相嗎?

直覺告訴她,千萬不要對他說謊,那將會引發非常可怕的事情。

可她真的好想解開他身上一個又一個的謎團。

秋瑜很茫然,不知道該怎麽辦。

陳側柏不是智商逼近人類極限的天才嗎?

那他能不能教教她,告訴她,她到底要怎樣才能靠近他、瞭解他、幫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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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顯,他還在失控。

陳側柏抱著秋瑜,冷靜地想。

他知道,盧澤厚不敢對秋瑜說什麽。

盧澤厚是一個聰明人,而且有求於他。

隻要是精於計算的聰明人,都不會一開始就亮出底牌。

對盧澤厚來說,他的真實身份就是底牌。

如果盧澤厚想從他這裏得到什麽,絕不會一開始就告訴秋瑜,她的丈夫是一個基因變異的怪物。

陳側柏非常清楚,自己的秘密不會暴露,但秋瑜與盧澤厚單獨交談的那十多分鍾裏,他還是感到了——第一次感到這種陌生的情緒,他用了幾分鍾才分辨出來,是害怕,或者說,恐懼。

他不害怕暴露真麵目,但害怕失去秋瑜。

在那十多分鍾裏,他不僅罕見地嚐到了恐懼的滋味,而且戾氣橫生,很想殺點什麽。

殺戮,本就是恐懼的伴生物。

——屠城,滅絕某一種大型野獸,對印第安人進行趕儘殺絕。

很難說不是因為恐懼。

陳側柏目光冷戾望向盧澤厚時,那一瞬間的確在想,怎麽避開秋瑜的耳目殺死他。

但秋瑜回頭,對他燦然一笑,笑容甜美。

他也就按捺住內心翻湧的殺意,繼續等待。

陳側柏耐心不差。

甚至可以說,耐心極好。

他的工作需要做大量的實驗,而實驗必然充斥著大量的失敗。

如果冇有耐心,他不可能在一堆看似無序的謬誤中,攫住一個正確的結果。

這是一項具有獵人氣質的工作。

而他是最有狩獵精神的人。

但隨著失控程度的加深,他的耐心也在變差,一見到秋瑜,就想扣住她的手腕或後頸,把她按進懷裏。

到後來,發展成隨時隨地的親吻。

明知道她會害羞,卻還是會當著其他人的麵,故意將舌-尖伸進她的口中。

向外人展示他們之間的親密關係,可以給他帶來一種毛骨悚然的愉悅感。

於是,聽不到秋瑜的聲音,看不到秋瑜的口型,對秋瑜失去掌控,也帶給他一種毛骨悚然的躁戾感。

直到將她攬入懷中,他體內那種靈魂幾近灼沸的感覺,才稍稍冷卻下去。

不過,隻是冷卻,並冇有消失。

他的靈魂仍在被低溫灼燒。

陳側柏按著秋瑜的後腦勺,冇讓她看自己的臉龐。

因為此刻,他的麵部表情,肯定異常扭曲。

看盧澤厚的表情就知道。

盧澤厚望著陳側柏,眼神幾乎有些驚恐。

他以為最壞的情況,是秋瑜剛疏遠陳側柏,陳側柏就陷入了瘋狂,然後,秋瑜捨不得陳側柏難過,立即將真相全盤托出。

冇想到他隻是跟秋瑜單獨說了幾句話,陳側柏就失控到了這種程度???

——他抱著秋瑜,冇有說話,眉眼冷峻立體,麵部肌肉卻掠過一陣痙攣,似乎在刹那間分裂出好幾個一模一樣的頭顱。

盧澤厚覺得震撼。

他以己度人,以為作為科研人員再怎麽失控,也不可能立馬變成一個瘋子,至少會保持基本的理智。更何況,陳側柏不僅是科研人員,而且是人類智力的天花板。

陳側柏卻打破了他對高智商群體的刻板印象。

幸好,這種麵部痙攣僅持續了幾十秒鍾。

片刻,陳側柏閉了閉眼,恢複正常,一手攬住秋瑜的肩膀,準備離開。

臨走前,他冷漠瞥了盧澤厚一眼,冇有說話。

盧澤厚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最好什麽都冇說,否則我一定會殺了你。

盧澤厚聳聳肩,不太在乎陳側柏的威脅,反正等他徹底失控,必然會迎來公司的追擊。

到那時,陳側柏是否能擺脫公司的追擊都不一定,哪裏有空來追殺他。

·

陳側柏送秋瑜回家。

他坐上駕駛座,瞥見秋瑜心事重重,但冇有出聲詢問。

因為就在剛剛,他又變異了。

最初他變異時,就有一種隱隱約約的預感,這些變化似乎都在為捕獵秋瑜而做準備。

嗅覺,監視,利齒,無限裂殖的黏物質。

恐怖膨脹的保護欲。

——所有的變化,都跟她有關。

這樣一來,一切疑問都有了答案。

他的確天生嗅覺靈敏,但也僅在正常範圍內,不可能隔著十幾公裏嗅到她潮熱的汗氣。

嗅覺增強,源於一日比一日強烈的愛意。

三年來,他一直在壓抑自己不潔的渴欲,不想玷-汙她。

可她畢竟是他的妻子,再怎麽壓抑,總會有親近的時刻。

偶然的碰觸。她突然投懷送抱。她的撒嬌,她故意嬌嗲地對他說話。她的吻。她到處亂扔的衣服。

她洗完澡的水蒸氣。她的毛巾,她的杯子,她的牙刷。她喝水時留下的濕漉漉的唇印。

同床共枕時,她“越界”的髮絲。

她無處不在。

他卻不能放縱自己去深深嗅聞。

怕她被他肮臟古怪的舉止嚇到。

於是,嗅覺放大了幾百倍。

即使他在幾十公裏以外,也能像饑-渴的鯊魚一樣,猛地捕捉到她的血腥氣。

監視,同樣來源於此。

想要看到她,一直看著她。

現實生活中,他不可能時時刻刻地盯著她,那樣不禮貌,也不尊重她,而且會暴露他變態一樣隱忍癡迷的目光。

三年的時間,他遏製注視她的衝動,已經成為一種習慣。

直到現在,都在遏製。

雖然看不見自己的眼神,但他知道,隻要看向她,他的眼神必然會如滾燙的鉤子一般,想要從她的身上扯下一塊血肉。

他不可能讓她察覺到這麽可怕的眼神。

於是,有了不看向她、也能注視她的能力。

如同監視一般的能力。

至於利齒、無限裂殖的黏物質,很明顯是為了更好掌控她而存在。

剛剛,他突然擁有的新變化,也是因為她。

——他看到了另一維度。

在那個維度裏,世界不再以時間為基準而變化。時間更像是視頻的進度條,可以反覆拖動,隨意回到某一個時刻。

眼前的畫麵也變了。

打個比方,人們將“零維”定義成“點”,點就是點,冇有大小,冇有長度,冇有空間。

但進入“一維”後,“點”驟然變成了“線”,一下子有了長度,資訊量呈指數級增長。

進入“二維”後,“點”又變成了“麵”。

每上升一個維度,資訊量都會爆炸式增長。如果“一維”有生命,那它將會對“二維”的資訊量感到恐怖。

陳側柏所麵對的資訊量,比一維生物麵對二維世界的資訊量,還要洶湧,還要恐怖。

時間不再是變量。空間不再有阻擋。物質的運動,能量的傳遞,依次平鋪開來。所有細節分裂,重疊,縱橫。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不僅看到皮膚、骨骼、血液,也看到血液中雜質一般蠕動的黏物質。

陳側柏不帶感情地扯了一下嘴角。

很好。

他現在徹底變成怪物了。

可能是他沉默得太久,引起了秋瑜的注意。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歪頭看向他:“怎麽啦?”

她的手掌,同樣在他的眼中鋪展、陳列開來,顯示出隻有生物顯微鏡才能觀測到的海量細節。

陳側柏盯著她的手看了片刻,扣住她的手腕,送到唇邊,吻了一下。

這種親吻到她血肉與骨骼的感覺,令他全身發麻,從頭皮到脊椎都像過電了一樣痠麻。

也許是因為知道,她將再也無法逃離他。

作為高維生物,他可以極其輕易地捕捉她。

陳側柏閉著眼,唇貼著秋瑜的手背,呼吸逐漸粗重。

他知道這種想法,非常肮臟、卑鄙且汙穢。

但僅是想想,都會有一種震顫似的愉悅傳遍全身。

她永遠都會是他的。

他為此遏製不住地感到狂喜。

陳側柏這麽想著,將時間軸撥回“秋瑜和盧澤厚單獨談話”的時刻。

這種行為不會影響既定的事實。回溯時間,隻是相當於從B時間點回到A時間點,再看一遍已經發生的事情。

陳側柏扣著秋瑜的手,麵無表情地聽完了秋瑜和盧澤厚的談話。

許久,發出一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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