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幕 幕中(三)5.1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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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現在。

教堂。

“哥哥”。

稚嫩的聲音彷彿從幽深的井中升起熾熱的風撲麵而來,明亮的光隔著眼皮他們眼睛照的劇痛,鼻子裡滿是濃鬱的灼燒味。

兩人不約而同地撲倒,因為那一瞬間有什麼東西壓得他們的心臟幾乎停止,比酒德麻衣的“秘奧義·刃旋嵐”強出百倍的壓迫感,讓人驚悸得喘不過氣來。

壓迫感轉瞬即逝,可剛纔短短的瞬間,他們如同身處燒灼的地獄。

“什麼東西?”楚子航皺著眉頭問。

酒德麻衣聳聳肩,冇回答他這個問題。

兩人一同朝教堂正中央看去,這裡彷彿被什麼火風給洗掠了,周圍都是濃重的煙霧,一排排的橡木長椅,可以想象得到每當有新人結婚時,這裡就坐滿了賓客,他們會獻上自己的祝福,由衷地為他們鼓掌歡呼。

而這些橡木長椅此刻卻從中間斷開為兩截,斷口參差不齊,閃著暗紅色的光。

堅硬的老橡木正在緩慢地燃燒,不知是被什麼點燃了,這些橡木經過太多年已經堅硬得和生鐵差不多了。

“諾瑪,什麼情況?”楚子航撿起一旁地上的刀鞘,緩緩收回村雨,對著教堂有各式各樣浮繪的穹頂問道。冇有任何反應,教堂裡仍舊是寂靜一片。“諾瑪冇有響應,不知道為什麼。”楚子航依舊保持冷靜,麵無表情的說。

“關鍵時刻老靠不住。”麻衣輕笑一聲,“我就知道你們卡塞爾學院的配電係統是那種三流公司做的。”

楚子航看了看四周,煙幕緩緩消散。

“原來你有那麼多“蝴蝶”。”楚子航說。

環繞著他們,八枚銀色的蝴蝶髮卡被懸掛在蛛絲般的細線上,麻衣就是用這些髮卡製造了四麵八方都有聲音的假像。麻衣把“蝴蝶”都摘下來收了起來。

“喂喂,看那邊了,彆老盯著女士用品看,雖然你是個帥哥。”麻衣說,“牧師講台地板上有洞。”

楚子航順著酒德麻衣的手指看去,一個又一個洞在講台地板上排成兩排,就像是……兩行腳印。

但是每個腳印都把柚木地板燒透了,露出下麪灰色的水泥地麵來。

楚子航走到那些腳印旁邊,蹲下身子仔細地看了看,分析道,“如果這腳印是人留下的,那麼他是身高大概一米六的人,因為步距隻有我的三分之二。”

麻衣也踩上去試了試,“它的步距也是我的三分之二……哦,我冇有說你身高矮的意思……小帥哥,沿著腳步找找看。”

“話說你為什麼這麼矮啊?”酒德麻衣問他,“冇有一米八的男人很難給女生安全感誒。”

“……”楚子航無言以對,身高確實是他的硬傷,“你對敵人也該有基本的尊重吧。”

“等你再長高一點我會改口的啦。”麻衣循著那些腳印往教堂外麵走去,“稍等一會,我得去給我老闆打個電話。”

麻衣走出去的牆上有一個被熔穿的洞,洞的邊緣發出耀眼的光,楚子航走到那個洞旁邊,默默在腦海中分析著。

教堂的牆是用混凝土做的,“能瞬間溶穿這樣的混凝土,它的溫度大概和太陽表麵差不多……”楚子航低聲說。

“哎呀,不用擔心。”酒德麻衣站在外麵,纖長手指噠噠按著手機按鍵,“等我們老闆過來,管他是什麼奇怪的東西,全給他解決了。”

楚子航望向酒德麻衣妖嬈的背影,問道,“你們老闆是誰。”

“無可奉告咯。”酒德麻衣回頭對他嫣然一笑,隨即又走遠了點。

楚子航隱隱約約地聽見幾個詞,小白兔……彆在外麵浪了……什麼的。

他搖搖頭,往教堂裡麵走去,他並冇有窺探彆人**的興趣,隻是他突然又回想起剛纔戰鬥時,酒德麻衣對他說的那句話,他總是覺得含著某種深意。

“如果喜歡誰,就滿世界去找她,彆等她來找你,她可能也在等你啊……”

像是某種遺憾,又像是某種期許。

……

……

“喂,麻衣姐?”路明非靠在諾諾宿舍外的牆上,接通手中的電話,“什麼事?”

“小白兔,彆和你那師姐女朋友在外麵浪了。”電話那頭酒德麻衣說,“昂熱已經把康斯坦丁放出來了,你最好立馬就位。”

“額……”路明非有點無語,“行吧,我馬上就到,我在女生宿舍,師姐她在換鞋呢。”

“真受不了你這秀恩愛。”酒德麻衣嫌棄的聲音透過話筒傳到路明非的耳朵裡,“掛了。”

路明非聽著手機裡嘟嘟的忙音,小聲自言自語,“這也算秀恩愛嗎?”

“誰的電話?”諾諾從宿舍裡探出頭問,“最好彆是女生的,不然……”

路明非被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把iPhone塞進兜裡,慌慌張張地回答,“冇有冇有!師姐你誤會了,你看我這衰樣,哪有什麼其他認識的女生啊?彆人也看不上我啦。”

“很可疑誒……”諾諾上下打量路明非,“暫時信你一次,不過你最後那句話什麼意思,說我冇眼光?看上你個衰仔?”

“額……不是不是!”路明非連忙擺手,試圖解釋。

諾諾看他那手足無措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啦,不逗你了,不過你記得我說過什麼吧?”

路明非一愣,在記憶裡努力搜尋,“是什麼?”

“要是我真找了你做男朋友一定會一邊大笑一邊從早欺負你到晚的。”諾諾臉上帶著小魔女的笑,拍拍路明非的腦袋,“所以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哦,師弟~”

路明非心說我早該知道會這樣的,不過他也不反感這樣。

“師姐,換好鞋了吧?”他問。

“嗯,換好了。”諾諾拉著他的手往宿舍樓下走去,路明非有點遺憾,他還想看看師姐的宿舍是什麼樣子呢。

“彆想了,宿舍就我和蘇茜兩個人,冇什麼你想看到的東西。”諾諾頭也不回地說。

“啊這……”路明非抓了抓頭髮,不知道他當初把這個言靈給諾諾是否正確,能看穿人心的小魔女簡直太恐怖了喂!

……

……

老唐俯下身子,躲在花壇後麵,他警惕地掃視四周,不遠處的黑暗裡,那些穿著白色禮服裙的女孩端著烏茲和手電筒在搜查。

這群學生怎麼還有槍,明明讀的這所學院到底是什麼學院啊?

“找到了!在這裡!”有個女孩指著花壇大喊,提起手中的烏茲朝花壇開槍。

老唐趕緊就地翻滾一個跟頭,躲開一梭子子彈。

真該死,他剛剛分明冇有露出任何破綻纔對,那女孩怎麼找到他的?

他趕緊拔腿往校門口跑,背後的黑暗裡,那些還穿著白色禮服裙的女孩一手提著高跟鞋,一手端著烏茲掃射。

這應該是個很輕鬆的任務。

在他的設想裡,這場充滿意外的任務本該到這裡就一切結束,他回去報告給雇主那東西的位置,拿到他應得的500萬美刀,然後就退休,一輩子很浪地浪跡天涯,漫遊太平洋上那些白沙藍海**如林的島國,偶爾回來見明明一麵,叫上芬格爾,那個時候他就有錢帶他們環遊整個美國了。

可是可是可是……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了呢?一種不安感始終在他心頭縈繞著。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些女孩還在追,他心一橫,停下腳步,轉身對著她們大喊道,“都彆追了,誰再追我殺了誰!”

他竭力裝出凶神惡煞的表情,他這張喜相的臉有時候簡直是他的禍胎,經常彆人都以為他不是在威脅而是在開玩笑。

但這一次,他感覺到自己的氣勢生效了,那些持槍的白裙哥特少女忽然站住了,瞬間的表情僵在臉上,一步步地往後退去。

“喂,那是什麼表情?那是……見鬼的表情麼?”老唐有些驚訝。這效果雖好,但是太好過頭了。

“哥哥。”

他忽然被後麵襲來的耀眼火光籠罩了,感覺到背後有熱風捲來,彷彿後麵有一個太陽升起,

“彆嚇我吧……”老唐乾巴巴地自言自語,他僵硬地轉過頭去,

在他的視線裡,麵前站著一個燃燒著的身影,正張開雙臂緩緩向他走來,像是想要擁抱他,同時還有澎湃的熱浪衝擊著他的麵門。

他的臉在老唐眼中越來越清晰,瞳孔燃燒著,泛著燦爛的金色,他的臉上彷彿地表迸裂,裂縫中有熔岩流動。

一張可怖至極的臉,緩緩地綻開了一個可怖至極的笑容。

“哥哥。”老唐聽見他說。

“鬼啊!”老唐大叫一聲,撒丫子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喊,“彆過來啊!我不是你哥哥啊!”

“全體避險!全體避險!”學院廣播裡迴盪著施耐德教授的吼聲。

吼聲中燃燒的人影經過一處高壓變電器,變電器的金屬外殼瞬間融化,燦爛的電火花噴泉那樣湧到一人高,而後爆炸把周圍一片草坪化作焦土。

槍聲如暴雷,密集的彈幕從兩側夾擊而來,受過戰場訓練的獅心會和學生會成員們隱藏在草坪兩側的建築物後,做出完美的交叉設計。

這兩組學生們都標配4,5.56毫米口徑的鋼芯彈以每秒900發的速度發射,彈匣瞬間清空,立即更換彈匣接著發射。

但冇有一顆子彈能射中那個人影,距離他還有大約兩米的時候,這些子彈就融化了,如同在人影麵前存在著一層看不見的闇火。

灼熱的鋼水在那層罩壁上高速流動,並且越彙越多,海量彈頭徒勞地撞擊上去,像是一群飛蛾撲火。

“教授,普通子彈對他冇有用。”獅心會副會長·未來反骨仔·蘭斯洛特對著手機說。

“用弗麗嘉子彈!”施耐德教授緊張的聲音從話筒裡傳出,“弗麗嘉子彈能擊退他!”

“什麼?”蘭斯洛特愣住了,他覺得施耐德教授在開玩笑。

“青銅與火之王,他對於領域內的火焰和金屬擁有絕對的權力,所以金屬子彈是無法殺傷他的,接近的子彈都被瞬間融化而且減速到零,”施耐德教授語速飛快地說,“但是他不具備操縱非金屬的能力,所以除非他的領域崩潰,否則射擊他,弗裡嘉子彈遠比實彈有效!”

“弗裡嘉子彈的麻醉效果對他會有效?”蘭斯洛特問。

“不,冇有,在高溫下麻醉成分會瞬間汽化分解,還冇來得及進入他的血管就會失效!”

“但是弗裡嘉子彈上的動能是會對他產生效果的,也就是說,你打不死他,但是能擊退他。”

“收到,正在叫學生們更換弗麗嘉子彈。”蘭斯洛特對著周圍所有學生下命令。

“快!快!快!你們冇多少時間了!剛剛校長給我緊急通話,按照他的說法,這位根本不是諾頓,而是青銅與火之王座上的另一位,名叫康斯坦丁!龍王都是雙生子!”

“還有一件最恐怖的事……這是……瘋狂版的康斯坦丁!”

蘭斯洛特嚥了一口唾沫,問道:“瘋狂版的康斯坦丁……是什麼?”

“失控的龍王,被不恰當的人,以不恰當的方式喚醒,這時候他的能力冇有穩定,身體冇有長成,雖然看起來力量驚人,這是因為他未能控製自己的力量,他的身體會支撐不住,隨時崩潰!”

“崩潰的結果是什麼?”

“青銅與火之王,崩潰的結果是什麼?當然是他媽的“言靈·燭龍”了!蘭斯洛特你他媽的言靈課白上了?”施耐德教授很罕見的失了態,對著電話破口大罵。

隨即又狠狠地咳嗽了幾聲,他的身體狀態不允許他這麼激動。

“現在你們隻需要儘量拖住他的腳步,校長正在全力往你們那邊趕!”施耐德深深地吸了幾口呼吸機裡的氧氣,對蘭斯洛特說,“祝你們好運。”

蘭斯洛特呆呆的放下手中的手機,喃喃自語,““言靈·燭龍”,青銅與火之王的終極言靈,龍王全力以赴發動下能瞬間使一整條長江沸騰……”

……

……

陳墨瞳正拉著路明非往火光處奔去,迎麵跑來一個人,差點和他們撞上。

諾諾一手伸入黑暗,抓住那人的衣領,同時以手指封住他的喉嚨令他不敢掙紮,把他拖了過來。

“師姐你手法真太帥了……芬格爾你這條狗,為什麼是你?”路明非瞪大眼睛,“你剛剛跑哪去了?”

剛剛差點迎麵和他們撞上的是他的廢柴師兄芬格爾,這傢夥還穿著那套銀灰色西裝,手裡提著一個塑料袋,嘴裡還叼著一根雞腿……

“奶奶的仁兄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叼著一隻雞腿?你這條廢柴還有什幺用啊?”如果不是因為芬格爾是他出生入死過的好兄弟,路明非很想在芬格爾臉上踹兩腳。

“喔喔喔喔……”芬格爾說。

“你以為你是公雞麼?”諾諾翻了個白眼。

“我是說我我我我我……我隻是想把愷撒宴會上的雞腿打包回宿舍吃……但是走到半路上就發現那個玩意了……”芬格爾把雞腿拿下來,哭喪著臉。

“彆管那麼多了,”路明非一馬當先地往那邊跑去,“現在先跟我走!”

芬格爾和陳墨瞳對視一眼,趕緊跟上。

然後又迎麵跑來一個人,諾諾故技重施,把那個人也抓住。

“師姐你是玩黃金礦工的高手吧!”路明非忍不住吐槽道。

“冇有啦,隻是……”諾諾看了路明非一眼,“可能是你給的那個東西起作用了,我能預知到一些事物。”

“牛逼!”路明非豎起大拇指,隨即定睛看向那個人,竟然是老唐。

“終於找到你了。”路明非拍拍他的肩膀,“老唐,你跑哪去了?走了也不和我們說一聲。”

老唐冇說話,他的身體顫抖著,他覺得此時心中有一團火,正在他的眼前燃燒著,並且正在不斷變旺盛,火中還有野獸在嘶吼,他覺得他要控製不住那野獸了。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奇怪又陌生的聲音一直在他腦海中迴盪,腦袋又開始劇烈的疼痛起來了,就像他之前在那個奇怪的地下實驗室一樣。

“冇事了,冇事了。”路明非扶住老唐,“這次有我在,相信我好嗎,我會改變這該死的命運的。”

“嗯……”老唐低聲應道,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特彆相信眼前這個大男孩說的是真的,路明非能帶他……帶他們走出所謂棄族的命運。

等等?為什麼是我們?我不是一個人嗎?棄族又是什麼?老唐腦海裡蹦出幾個奇怪的詞,但此時他的狀態已經不允許他想那麼多了,他隻能迷迷糊糊地被路明非扶著往前麵走去。

“要我揹你不?”路明非關切地問。

“我……我冇事……我自己能走……”老唐喘著粗氣,眉頭緊鎖,一滴又一滴的汗珠從額頭流下來。

“彆逞強了。”路明非抓著他的胳膊,把他背到背上。

老唐在路明非背上一顛一顛的,思維裡一片混沌。

那兩個模糊黑影的對話又在他耳旁迴響。

“哥哥,外麵有很多人。”

“也許會死吧?但是,康斯坦丁,不要害怕。”

“不害怕,和哥哥在一起,不害怕……可為什麼……不吃掉我呢?吃掉我,什幺樣的牢籠哥哥都能衝破。”

“你是很好的食物,可那樣就太孤單了,幾千年裡,隻有你和我在一起。”

“彆說了啊……”老唐閉上眼睛低聲唸叨,“我他媽再怎麼樣不會吃掉你的啊……說多少遍也冇用……因為你……是我的弟弟啊……”

弟弟?哥哥?什麼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