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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爾。”

後麵有人叫住了夏爾。

其他的孩子們目送馬車離去。這次，不僅僅是人的出入，而是伴隨著離別。

當然，這些年長的孩子們未必賣得出去，儘管如此，收容所裏還是瀰漫著一股潮濕的空氣。

夏爾慢慢地轉過身去，搭話者是瓦裏西。

“都出發了。”

“是啊。”

兩人凝視著被緊閉的門。

今天出門的孩子們，也許再也不會回來了。那樣的話，就不會再見麵了吧。再也見不到你，就等於死了。

在前世的天朝，有多少人意識到了這一點呢？在這個世界裏，冇有電話，也不存在網絡。雖然離別的分量可能不一樣，但這裏的人們似乎更深刻地體會到了。

“嗯，也許賣不出去。”

“哈哈！”

瓦裏西露出了落寞的笑容。

“你這傢夥，這麽一說，我真不知道該不該高興。”

“果然心情很複雜嗎？”

“那當然了。”

瓦裏西在附近的椅子上坐下。

“我也是普通人家出生的孩子啊。像這樣認識的孩子們突然不見了。老實說，這並不是我喜歡的工作。”

他在桌上托著腮，坦率地說道。

“可是，幫奴隸商人做事，難道不是自己選擇的嗎？”

“那是因為……我受傷退出冒險者的工作後，米爾克大人收留了我。”

反正這之後也有空，夏爾也拉過椅子坐在上麵。

“對了，剛纔你對科威爾說過，自己是高級冒險者吧。”

“你說那個啊。”

瓦裏西苦笑著解釋道。

“我還以為這是可以原諒的謊言，因為我已經成為完成了高級冒險者的工作。”

“說謊的理由……不用問了吧。”

“如果是你的話，應該知道吧？走到這一步的高級冒險者並不多……嗯，這是為了創造回憶吧。讓一流的冒險者教導劍術，我想實現孩子們的夢想。”

科威爾也冇有那麽笨。應該說，他性急、記性差、也不會計算，但並不是不懂人心和事物道理的孩子。

從今以後，如果被貴族家買走的話，成為騎士的夢想一定會被打得粉碎。但是，如果自己也有機會的話。

即使還不到騎士的地步，至少要站在冒險者、戰士等離那樣的夢想很近的地方。哪怕隻是入口，也想親眼看看。

這樣一來，以往的對手越強越好，所以瓦裏西才撒了一個小謊。

“這麽說來，我還冇詳細說過，這是冒險者時的事。”

瓦裏西凝視著自己的左手，開始說話。

“我也是普通農民的孩子。但我嚮往戰士，和科威爾一樣呢”

瓦裏西離開故鄉的村子是在他十三歲的時候。在此之前，他一直作為農民的兒子，幫助父親工作。但是，因為一個小契機，就和家人鬨翻了。於是他下定了決心，以向造訪村子的商人拜師的形式，向外麵的世界邁出了一步。

所謂行商，隻要是旅行上需要的，什麽都得做。

搭建營地，準備食物，然後保護自己免受盜賊和野生動物的侵擾。

不久，瓦裏西也拿起了劍。對當時的他來說，這讓他非常高興。

就這樣三年過去了，瓦裏西差不多又到了忍耐的極限。

作為雇主的商人，並冇有什麽聰明才智。因此生意不好，相應地減少了付給瓦裏西和其他學徒的工資。

因為繼續被人騙下去也太冇意思了，瓦裏西雖然知道提前一些，但還是宣佈了獨立。就這樣，他順便去了冒險者公會，完成了登記。

開始的時候，瓦裏西飽受了貧窮之苦。總之，冇有賺錢的工作。

那也是當然的，對於經驗不足、冇有信用和實績的年輕人，冇有人會對此抱有期待。

那麽，要說完全冇有工作，倒也不是，與其說那是冒險者，不如說那是雇傭兵的工作。而且是廉價雇傭訓練水平低的年輕士兵，讓他們不斷麵臨死亡。

對此奮不顧身的瓦裏西，以薩哈利亞南部的沙漠地帶為中心，度過了三年與死亡為鄰的日子。

但是，他闖過了這一關。

“一般來說，應該是通過修羅場之後變得強了吧。但是，我已經知道自己的極限了。”

沙漠戰場很殘酷的，薩哈利亞部落間抗爭，有實力的豪族之間頻繁地發生著爭鬥，瓦裏西多次被捲入激戰中。

在那裏，比他劍技更好的人隨處可見。瓦裏西輸了，而且是好幾次。

然而，瓦裏西最大的武器不是劍，而是取之不儘用之不竭的耐力和生存下去的意誌。

在沙漠戰場上，成為敵人的不是士兵，而是急劇變化的自然環境。白天灼熱，夜晚極寒。偶爾狂風的沙塵暴淹冇了視野。

口渴的感覺一直冇有緩解。短暫前往南方大陸的時候，也親眼目睹了同伴們不斷地病倒。

在這種情況下，瓦裏西無論輸了多少次，總之都逃了出來。最後，他活到了雇主與敵人家族和解的那一天。

拿著一大筆錢，瓦裏西回到了福林王國。

“當時我猶豫了……是就這樣繼續當冒險者，還是乾脆成為商人？”

瓦裏西有相應的本錢。此外，他在福雷王國的商人經曆，以及在三年的雇傭軍生活中掌握的關於薩哈利亞的知識。但是，最終還是冇能放棄夢想。

“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成為一流。”

儘管如此，瓦裏西還是很留戀。在這個時候，他還從未挑戰過迷宮，想做點更像冒險者的事。

而且，瓦裏西也不是冇想過成為騎士，他有在薩哈利亞的經驗，他認為軍隊也會發現自己的價值。

在那之後，他開始兼營冒險者和小販。從二十歲開始的幾年，正是瓦裏西人生的黃金時代。劍術也已經達到熟練者的領域，作為商人的知識和經驗也變得相當出色。曾經有一段時間資金週轉也很好，也玩過不少花天酒地。

但是，無論如何也無法逾越的牆壁，不知何時開始折磨著他。

“在成為福林王國正規兵的考試中，我連續三次落選後，就放棄了。”

這一半是不幸，一半是自作自受，他冇能及格的理由不是技術。

一個是臉，他看起來就像一隻壓扁的青蛙，毫無美感。誌願入團的近衛軍、海上軍團，個個都是士兵中的佼佼者，像瓦裏西這樣外表，而且出身平民的人不太受歡迎。

另一個理由是年齡。一般來說，要成為**的正規兵，一般都是二十歲前入團。之後，作為普通兵的退休年齡是二十年，如果擔任指揮官的話有二十五年到三十年的工齡。之後，從國家獲得土地出租等補償，度過晚年……

瓦裏西終於在二十七歲的時候站了起來，這也不無道理。他兼做冒險者和商人的工作，賺了不少錢。

雖然在名譽上遠遠比不上正規兵，但在收入上卻遠勝正規兵。而且，在軍隊裏生活態度會受到嚴厲的要求，但如果是自由的冒險者就很隨意了。

福林王國要求正規兵入伍後，除戰死等不得已的情況外，必須服役20年。瓦裏西的話，能退伍的年齡是四十七歲，有點太高了。另外，多年來作為自由人的生活習慣，也滲透了外觀。

因此，他最終放棄了這條路。

“既然如此，我就想成為一流的冒險者。”

從那以後，他開始努力。戰鬥，戰鬥，戰鬥到底。

冒險者的排名也從初學者到了初級，最後終於攀上了中級，接下來是高級冒險者的領域。

瓦裏西召集了有著相同目標的夥伴，他們同吃同住，一起跨越危險，不知不覺和他們成了朋友。

而且，不僅如此。

“你覺得我是這樣的嗎？我隻有對自己的臉冇有自信。但是……那真是奇跡啊。”

屬於同一個隊伍的女性，竟然對瓦裏西告白了。有生以來第一次收到的好意，瓦裏西高興得忘乎所以。

並不是冇有上過女人。但是，那是在戰場上賺錢的妓女。

據說有一段時間，因為太受**的困擾，所以甚至認真地考慮過要購買奴隸。但他很清楚，即使這樣做，結果也隻是徒勞。

但不知為什麽，奇跡突然降臨了。這個時候，瓦裏西慶幸自己冇有成為士兵真是太好了。

如果有在近衛軍的地位，也許可以像普通人一樣結婚，但畢竟那是家與家的交易。但是，眼前的她，不計得失地在看著自己，瓦裏西覺得這個好得多。

正因為如此，瓦裏西暗中害怕冒險。而且，危險的不僅僅是他自己，一起潛入迷宮的她也有死亡的可能性。

但是，瓦裏西冇能說出放棄冒險者，從今以後要作為商人生活下去。

和她在哪裏，為了什麽而相遇？瓦裏西冇有忘記。為了一起成為高級冒險者，他們攜手合作。

瓦裏西在想，如果讓她看到自己膽怯的半途而廢，她一定會離開自己的。

“在我三十歲的時候吧，機會來了。”

某個貴族對領內的遺跡進行了調查。在事前調查中，被認為冇有什麽大的危險。於是，貴族的兒子開始指揮調查隊，大概也是想讓他為襲爵賺取分數的打算吧。

但是，他們在那裏失蹤了。既冇有定時聯係，也冇有追加派遣部隊的訊息。

不久後，一個衣衫襤褸的倖存者說出了身份不明魔物的存在。

麵對情況的惡化的惡化，貴族不顧一切地向冒險者公會尋求幫助。不巧的是，那個支部的一流冒險者都出去了，於是接受委托的是瓦裏西的隊伍。

“根據這個委托，如果能救出貴族的兒子，就會被認定為高級冒險者，公會的人就是這麽說的。我原本以為還需要一年左右，所以這是個機會。我們都很高興，等這份工作結束後，我和她就結婚了。”

但是，那明顯是fg。

“我深入當地，到處走了一拳，發現不過是個普通的遺跡。根本冇有出現會讓二十名士兵失蹤的怪物，但是……在遺跡的深處，發現了橫穴。”

這個世界的迷宮，大多有著悠久的曆史。魔物橫行的危險迷宮，都是一千多年前的東西。當然，迷宮是與女神為敵的各地魔王準備的地方。

因為是為了養活自己手下的魔物的設施。雖然規模各不相同，但是裏麵潛藏的魔物的強度，是外麵的世界無法比擬的。

瓦裏西他們踏入了這麽危險的地方。但是，這次的委托不是討伐魔物。隻要找到貴族的兒子，不管生死，帶回去就行了。

迷宮也不是第一次了，瓦裏西判斷完全可以做到。

但是……

“發現的貴族兒子已經嚇壞了，手下的士兵幾乎全軍覆冇。誰也不知道在哪裏以怎樣的方式死去的。我們暫且讓那傢夥站起來，把他拉到出口。所以，差一點就能回去了。”

在黑暗中閃爍著鮮紅的雙眸。當瓦西裏意識到它明顯在比別人更高的位置時，慘劇已經開始了。

大概是被爪子撕碎了吧。走在後麵的貴族護衛，首先被殺。鐵鎧甲也冇能起到保護作用。

因為看不到敵人的身影，瓦裏西他們陷入了恐慌狀態。但是，怪物的行走速度相當快，背後斷斷續續地傳來悲鳴聲。

儘管如此，在靠近遺跡出口的地方，追蹤似乎停止了。

就在瓦裏西鬆了一口氣，準備悄悄逃離的瞬間，那隻魔物出現在石頭建造的黑暗走廊對麵。

“我冇看清，好像是鳥……啊，不是那樣的，是在薩哈利亞鴕鳥一樣的魔物正在看著我。當然，比我大了好幾倍。”

那隻魔獸向瓦裏西他們衝去，通往外麵的通道很窄。

他們想一齊出發，卻被堵住了。就在這時，那個魔物開始逼近。

在那裏擔任斷後的人是瓦裏西的女朋友。

“我叫不要。但是，她隻說冇關係，走吧。我猶豫了一下，但考慮到不能浪費時間。首先把貴族孩子丟出去，讓所有人都出去了。在此基礎上，再回去救她。但是，到個時候已經……”

剛纔的地方已經冇有人的跡象，隻有她那被鮮血浸濕的胸甲躺在地上。

但是，瓦裏西冇有時間為此感到悲傷和憤慨。

“她知道我看到她留下的裝備後，會把注意力集中在那裏。雖然當時冇有她的屍體，但正因為如此，我纔會感到不安，因為那裏被盯上了。”

即便如此，千鈞一髮之際，瓦裏西還是勉強回頭。但是，魔物的爪子連同瓦裏西舉起的盾牌一樣，撕裂了他的左臂。

瓦裏西僅憑剩下的右臂和劍，頑強地戰鬥著。但是，對方明顯很強，而且速度也很快。他判斷冇有勝算，於是轉向逃跑。判斷情況纔是他擅長的地方。除了最初受到的一擊以外，他冇有受傷，順利逃出了遺跡之外。

結果，委托達成了。把貴族的兒子活著交給了委托人。但是，瓦裏西他們失去了重要的夥伴。

達到了目的，隊伍解散了。同伴中有幾個成為了高級冒險者，獲得了高級冒險者勳章。還有幾個人以此為契機，放棄了冒險者身份，瓦裏西屬於後者。

“……什麽都冇做。”

據說在那之後的兩年左右，他自己也想不起來在哪裏過了多久。那個時期，瓦裏西簡直就是個空殼。也曾整日宿醉，一整天都是躲在旅館裏睡覺。在這樣無所事事的日子裏，資金也見底了。

冇錢以後，他成了流浪者，成了乞丐。

這樣下去可不行，產生那種危機感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周圍的乞丐同伴。在他們的勸說下，瓦裏西暮氣沉沉地去做短工，度過了隻有痛苦的無意義日子。

作為劍士的瓦裏西，已經過了頂峰。雖然也有每天不注意的原因，但最重要的是左臂受傷嚴重。

儘管接受了治療，但還是冇能完全複原。即使日常生活冇有困難，也已經無法忍受以前那樣激烈的戰鬥了。

那時，大約距今五年前，瓦裏西與米爾克重逢。在十多年前的沙漠之戰中，兩人見過一點麵。米爾克聽了瓦裏西的話，仔細考慮了之後，建議他幫助自己的工作。

“原來是這樣啊。”

“嗯。”

雖然是痛苦的故事，但瓦裏西還是一臉平靜。

“所以，我不希望孩子輕易說想成為冒險者，想成為士兵之類的話。沙漠傭兵時代的事情，現在想起來也隻覺得是地獄。如果讓我再來一次的話……是啊，現在的我甚至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當個普通人。”

“但是，科威爾……”

“那是當然，我也能理解那傢夥的心情……不過，我的建議你也聽到了吧？不需要劍，鍛鍊身體吧。意思就是這樣。”

不是說作為戰士的道路，而隻是作為一個有力氣的仆人生活就行了。為了能在現實中向對手妥協，瓦裏西想給他準備好緩衝。

“嗯，真是個無聊的話題。”

“不，冇有的事。”

“諾爾。”

瓦裏西一邊從椅子上站起來一邊說道。

“因為你有國人的才能，所以應該會想試試這個吧。但是，死了就完了，這一點你要記住。”

瓦裏西隻說了這麽一句，就回管理室去了。

被留在原地的夏爾在心裏再現他的半生。但是，即使是這樣，也不會消磨掉今天的太多時間。

今天冇有工作，讀書固然好，但這個收容所裏的書夏爾已經看完了。

要想排遣無聊……冇錯。久違地變成鳥，在空中飛翔吧。

現在的話，同屋的韋斯特也冇有了。

於是夏爾跑進了自己的房間。來，飛翔吧……夏爾想著，看了看窗邊。

窗戶敞開著。昏暗的石製房間裏，北側窗戶的藍天清晰地浮現出來。但是，在那個窗框之下有一個陌生的東西。

是木雕的裝飾品，塗上了鮮豔的顏色，將在花圃上快樂飛舞的小鳥身影刻了出來。

夏爾拿在手裏盯著看。這是誰……？

是威斯特的私人物品嗎？不對，夏爾不會忘記這麽容易明白的東西。

那麽，是送給自己的禮物嗎？也不對。如果買了的話，應該是上次外出的時候吧。但是，不論韋斯特給夏爾什麽，都會好好說明纔是。

首先，韋斯特冇有贈送這種東西的興趣。那傢夥很現實，隻會帶回什麽好吃的點心。

但是，夏爾在意的還是這個設計。鳥，還有花。

難道，果然唐娜注意到了嗎？但是，怎麽做呢？她到底知道多少？

夏爾內心的疑問不斷膨脹，輕輕地把它放回窗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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