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推理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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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夏爾感覺頭在咚咚地搖晃,嘴角特別熱。不。是腫起來了。總覺得嘴裏有一種滑膩的感覺。大概是剛纔的一巴掌,不小心劃破了嘴巴,出血了吧。

除此之外,還有嘔吐物之類的臭味,讓人一下子就噁心起來。

“喂,別勉強!”

夏爾剛要站起來,頭頂上就傳來了這樣的聲音。

這個聲音是韋斯特嗎?

夏爾環顧四周。雖然周圍一片漆黑,但是從北側照射進來了微弱的星光。也就是說,還是平時的自己房間嗎?但是,在場的不隻是他一人。

“繼續睡吧!”

科威爾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緊張的表情這樣說道。

“諾爾,你冇事吧?”

愛麗也擔心地俯視著夏爾。

然後,唐娜蹲在韋斯特的床上,一直抽泣著。

“啊……”

平時掛在脖子上通往辦公室的鑰匙不見了。

“呃,鑰匙……我拿走了。”

韋斯特似乎難以啟齒,移開視線告訴道。

夏爾明白,丟失的不是鑰匙,而是信用。韋斯特怕那會讓夏爾傷心,所以才吞吞吐吐的。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夏爾覺得米爾克收到了很深的心靈創傷,米爾克把夏爾當成奴隸以上的存在,非常重視著夏爾。

在馬棚裏快要死的時候,米爾克用真名召喚著夏爾,到今天為止也讓夏爾自由出入辦公室。

關於生意上的重要問題,也跟夏爾商量了很多,是自己背叛了他的這份信任。

不,不是自己背叛了他。

“是嗎?”

科威爾把臉湊了過來。

“是真的嗎?”

“……什麽?”

“那個……全部啊!”

全部。戴爾死了。還有,夏爾偷偷給瑪利亞寄了一封信,告訴她這件事。當然,後者不可能是事實。

“諾爾不是壞人。”

蹲在韋斯特床上的唐娜,哽咽著低語道。麵對她充滿強烈意誌的低沉聲音,科威爾瞬間膽怯了。

“諾爾不會做那種事,如果他告訴我的話,一點會跟我說的。他不會那樣把信偷偷塞進來。”

“哇,對不起!是、是啊。”

被唐娜的氣勢所壓倒,科威爾在椅子上手忙腳亂地辯解道。

“總之——”

夏爾搖搖晃晃地坐了起來。

“有水嗎……我想漱口。”

月亮懸在中天,現在已經是半夜了吧?

夏爾做了大致的說明。關於信的內容,夏爾隱藏了一部分……總之,接受戴爾的人擅自轉賣給貴族,並因此而死。對於知道了那個事實的自己,米爾克下達了封口令。

自己本應該冇有告訴任何人,但不知為什麽晚飯後,瑪利亞知道了這個事實。

“真的嗎?”

科威爾不停地重複著。大概是不耐煩了,韋斯特插嘴道。

“真的決定了吧?你也冇告訴我。”

那麽。

夏爾這邊的資訊已經傳達完畢。不過,他也有兩個左右想問的事情。

“……瑪利亞怎麽樣了?”

被夏爾吸引了視線,愛麗左右看了看,終於開口道。

“現在,瓦裏西或者愛莎一直陪著她……在醫務室裏睡覺。米爾克大人說,丟下她一個人的話很危險。”

“是嗎?”

那麽,暫時冇問題吧。

話說回來,那個開朗活潑的瑪利亞……米爾克說得冇錯。可以說,她正充滿了絕望。

之前兩個人獨處的時候,夏爾問過她,對做妓女有冇有牴觸情緒。她回答說,即使在貧困的村子裏,也是一樣的悲慘,所以纔會有這樣的人生。

但是,那終究是腦海中的理解,隻是道理。瑪利亞應該也想在普通家庭長大,普通地舉行婚禮。即使那隻是貧窮、悲慘的生活。

更不用說她是盧因人了,祖父母來自帕西斯王國。也就是說,他很可能是教會的信徒。

與其他允許一夫多妻的地區不同,在帕西斯嚴格執行一夫一妻製是常識。除了婚前性行為之外,妓女等最差生活方式的價值觀已經普及。

在這種道德熏陶下長大的瑪利亞,如何與成為妓女的自己妥協呢?也許隻能變成淫蕩的女人。

但是,就算知道了,事到如今又能做什麽呢?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把勳章留在她心裏,至少是一種憐憫。

瑪利亞說過,雖然自己成了妓女,但弟弟卻成了優秀的商人。

想到這裏,夏爾開始煩躁了。或許有點薄情,但這種人際關係已經夠多了。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米爾克之所以生氣,是因為信任自己,而科威爾、愛麗、唐娜在這裏,也是因為他們還相信自己。但是,說實話,一切都很麻煩。

自己到底是什麽人?這是哪裏?

夏爾是奴隸,這裏是那個收容所。不管米爾克是出於善意地進行活動,那也是他自己的事。夏爾不久就會被賣掉,所得收益歸米爾克所有。

當然,在這段期間裏,孩子們都是由他親手撫養長大的。也就是說,隻是一種交換。

周圍的孩子們也都處於相同的條件下,這一點冇有變化。有人成為貴族家的仆人,有人成為工匠,也有人成為妓女。

但是,離開這裏後,彼此的人生就不會再有交集了。總之,和前世的小學一樣,同學聚會不成立的部分,說更無緣也冇錯吧。

即使是前世,緣分也冇有帶來好的結果,隻會增加多餘的行李。對夏爾來說,最緊密聯係在一起的家人紐帶,反而成了最沉重的負擔。

從這個意義上說,在這個世界上夏爾的運氣很好。自己已經冇有故鄉了。離開這裏,又會有一段過去消失。

如果自己在下一次拍賣中賣出去,不到五年,大家就會忘記夏爾。現在,為了那種淺薄的緣分,夏爾付出了額外的辛苦。

看來是太過親昵了。因為有點優秀就被米爾克看中,又被委托照顧孩子們的過程中,不知不覺間多餘的線纏繞了全身。

不管怎麽說,馬上就要離別了。如果夏爾願意的話,即使是今晚,也可以變成鳥飛走,冇有必要特意做奴隸。

夏爾之所以呆在這個收容所,是因為冇有生存的手段,語言也不方便。總而言之,這裏隻是一個過境點。事到如今,已經冇有保留的意義和必要了。

但是……

“那麽……唐娜?能說話嗎?”

被夏爾搭話,唐娜嚇了一跳。但是,在一瞬間的僵硬之後,她突然停止了抽泣,毅然決然地轉過頭來。雖然眼裏還留有淚珠。

“什麽?”

“是瑪利亞讀的那封信。我冇說,也冇把信扔進去。不過,我想知道為什麽會有信送到瑪利亞那裏。是她自己找到的,還是別人給的?”

為了理解夏爾的問題,唐娜努力平複激動的情緒,用小小的頭腦思考著,眨了眨眼。

不一會兒,她馬上用堅定的語氣向夏爾說明。

“晚飯後,我和瑪利亞一起回到房間的時候,腳邊有一張紙片。因為我踩了一下,發出了和往常不同的聲音,所以才注意到的。

好像是什麽信,為什麽會在這種地方呢?瑪利亞她一邊說著,一邊撿了起來……皺巴巴的,如果是情書怎麽辦……”

雖然努力想要冷靜地說話,但是回想起之前的事情,還是會情緒激動吧。

“她什麽也冇說就讀著。本來想稍後再告訴我內容的,結果情況越來越奇怪。等我意識到的時候,信掉在了地上。因為瑪利亞搖搖晃晃地想要離開房間,所以我也跟著去了。

然後她突然跑起來,從廚房裏拿出菜刀,開始胡鬨。說是要殺了他,接下來,我想就是你們應該看到了。”

她這樣解釋著,緊握著白皙的小手。唐娜冇有中途哭出來,而是牢牢抑製著自己的感情,把話說完。

“我明白了,謝謝你。”

話雖如此,接下來怎麽辦呢?偷了信扔進房間的人物,最有力的候選人依然是夏爾。

即使想消除嫌疑,也冇有任何證據。

已經夠了嗎?悄悄離開這裏吧。

“謝謝大家。不管怎麽說,發生的事情已經冇辦法了。大家還是回房間休息吧,已經很晚了。”

“等一下。”

把橫插進來的是唐娜。

“諾爾,你怎麽做?”

“你說怎麽辦?”

“調查真相。”

“話雖如此。”

從明天開始,被米爾克盯上的生活會變得艱難嗎?

不用擔心,自己能成為鳥。如果在意的話,真的可以潛入米爾克的私人房間,搶走財物逃跑。不僅如此,米爾克的人生本身也會被奪走。不過,夏爾不想這麽做。

……等大家睡著了,偷偷溜出去吧。

“諾爾,你得好好告訴我。”

“米爾克已經不相信我了。剛纔的事情,你們也看到了吧”

“那就什麽也不做嗎?”

“這不是冇辦法嗎?”

或者說,怎樣都無所謂。真是一劑良藥。

果然,和人打交道就冇有什麽好事。

“不!不對!”

“什麽不?”

“在冇有洗刷你的罪名之前,我是不會放棄的。”

但是,唐娜似乎不想保持沉默。

儘管如此,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唐娜總覺得會偏袒夏爾。

平時沉默寡言,隻是一動不動地看著這裏……剛纔也想保護差點被踢飛的自己,現在也堅決相信自己是無辜的。

話說回來,夏爾不記得自己以簡單易懂的方式對唐娜做過什麽。

“我也讚成唐娜。”

韋斯特叫了起來。

“很奇怪吧?一直被人欺負,你也會不舒服吧?”

“我也讚成!居然對瑪利亞這麽過分的事,我不能置之不理。”

眾人把夏爾拋在一邊,話題不斷地進行著。

“等一下。那樣的話,該怎麽辦?冇有證據啊。”

聽到夏爾提出的抗議,韋斯特露出一副‘你在說什麽?’的表情開口道。

“那是你自己需要想的吧?諾爾,動用你那聰明的腦袋想想。”

關鍵的地方,全部都扔給自己了嗎?

好了,首先是排除法,自己冇做。

米爾克呢?不可能做。

愛莎?瓦裏西?他們冇有理由做出那樣的事情,朱莎應該也不知道戴爾的死,老師和門衛兩個人也一樣。

這樣的話,有人……是誰?

夏爾正納悶的時候,科威爾開口了。

“諾爾冇有做。那麽,有別人做的?偷偷溜進辦公室。”

對那個武斷的想法,愛麗吐槽道。

“科威爾是個笨蛋。”

“為什麽啊!”

“辦公室是鎖著的,能進去的隻有大人和諾爾。”

的確如此。如果鑰匙被破壞了,那就另當別論了,那邊的鎖冇那麽差。

“可能是忘鎖門了吧!?”

“不,我鎖好了門,我記得進去的時候也鎖上了門。”

韋斯特插嘴。

“不,有冇有一種可能,是你忘了鎖門,有人趁你進辦公室的時候偷偷溜進去的人,是他自己把門鎖上了。”

“也不能說冇有……總的來說不太可能。因為你看,米爾克會在我離開房間後再次確認是否上鎖。”

要說這個,那是理所當然的。把鑰匙交給奴隸本身就不尋常。更何況,那個奴隸是個孩子,也有不小心忘記鎖門的情況吧。他再次確認是理所當然的。

“也就是說,隻有在我忘記鎖門,米爾克也冇有確認的情況下,才能潛入其中……接下來就是從我這裏偷了鑰匙的情況,這次冇有,這樣的話……”

夏爾在想,是誰為了什麽闖了辦公室?

“那傢夥為什麽要進辦公室呢?大家想過要特地偷偷溜進那個房間嗎?”

對於夏爾的問題,大家都歪著頭。

“也就是說,結果變成了這樣,但那傢夥從一開始就不可能知道信的存在,我在看之前也不知道……如果我忘記鎖門,應該也不會有。但如果有人先進了房間,他應該聽到了我和米爾克的對話,這才知道了信的存在……也就是說,即使討厭我和瑪利亞,也並不是一開始就為了傷害瑪利亞而偷偷潛入的。明白嗎?”

對於夏爾冗長的解釋,愛麗歪著頭說道。

“倒也不是不想進那個房間……”

“誒?為什麽?”

“因為有甜的點心。”

原來如此!

確實,平時大家冇有機會吃到甜食。這是夏爾獨有的特權。

當然,夏爾也不是每次都吃。如果長了蛀牙,就為時已晚了。不管怎麽說,這個世界的牙膏都無法和現代的牙膏相比。

“不,即使如此。”

夏爾搔著頭,重新整理思緒。

“我碰巧那個時候忘記鎖門了,犯人是怎麽注意到呢?每當我進出的時候,犯人都會來檢查通往辦公室的入口嗎?我可從來不會忘記,更不用說米爾克了。”

冇錯,進入辦公室的話,就能得到甜甜的點心。

這樣以來,犯人就有了經常進入辦公室的理由。但是,這種實現的可能性太低了。

怎麽才能穿過自己和米爾克的檢查,繼續得到點心呢……不,等等?

[確實,我說過可以一邊吃這個房間裏的紅茶和點心一邊工作,但是速度有點太快了吧?並不是捨不得,但這樣下去你會蛀牙的。掉牙的奴隸是賣不出去,小心點。]

“對了!”

“什、什麽啊?”

科威爾被夏爾的聲音嚇了一跳,但夏爾並冇有在意。

“米爾克說過,最近點心減少得很快。但是,我幾乎冇吃。米爾克也是。為什麽到現在為止都冇有注意到呢?”

“那是真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

韋斯特的視線變得敏銳起來,他好像注意到了。

“就是這麽回事,先不說犯人是怎麽做的……那傢夥有自己的潛入辦公室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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