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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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大家都已經睡著了。”
唐娜喃喃道。
浮在冬日天空中的滿月,閃耀著冰冷的藍色光輝,照亮了中庭。
不過,夏爾絕對不會仰望夜空,也永遠不會忘記林加村的那個屠殺之夜。
雖然最近一直冇有做過那個噩夢,但夏爾覺得隨時都有可能重演。
即使夏爾跨過鎖鏈,從出入口附近的值班室前麵經過,也冇有被髮現。在騷動之後,大家似乎都睡得很熟。
醫務室裏應該有瑪利亞、守護她的瓦裏西和愛莎,但現在被黑色窗簾遮住了,無法看清裏麵的情況。
“來吧,大家,冇多少時間了,就像我剛纔說的那樣。”
在夏爾催促下,唐娜和愛麗小跑著向倉庫深處走去。另外兩個人跟在夏爾後麵,站在倉庫中間的柱子前。
“是這個位置嗎?”
科威爾歪著頭。倉庫裏,東西方向各有一根石柱。那根柱子將近四米高,裏麵是空的。
雖然兩者都起到了南樓排水管的作用,但離辦公室最近的是這邊。
“總之,先把石板揭開看看吧。”
夏爾宣佈開始工作後,韋斯特就偷偷地用撬棒把附近的石頭地板掀翻了。
夏爾也跑過去,搭了他一把。不一會兒,發出“嘭”的一聲,石頭被抬了起來。科威爾的手指一伸進去,石頭立刻翻了個底朝天。
“喂喂,你再小心一點,要是碎了可就糟了!”
韋斯特神色慌張地說道。
科威爾也縮了縮脖子,覺得剛纔的事情很糟糕。就在這時,唐娜和愛麗回來了,拿出一塊破布鋪在附近的地板上。在防止石床破損的同時,也是隔音對策。
“好,再來一塊。”
這次乾脆地掀了下來。在昏暗的石階深處,可以看到陡峭的台階。柱子雖然靠中庭,但是月光很難照進來,腳下幾乎一片漆黑。
眾人小心翼翼地沿著勉強能容納一個大人通過的空間往下走。
在短樓梯的最個鐵柵欄冇有橫杆,但豎杆的間隔很窄,即使是孩子也不可能通過。
當然,是鎖著的。科威爾把手扶在門框上,猛地一拉。
“果然冇有打開啊。”
“那是當然的吧?”
韋斯特驚訝地說道。
“是鎖著的吧?但是,要怎麽打開呢?”
“不是的,你看腳下啊,這扇門是用推的。”
聽到韋斯特的提示後,科威爾露出了這樣的表情,用力推了推門。
但是,鐵柵欄的門還是隻發出了沉悶的撞擊聲。
“打不開啊?”
“這還用說嗎?門鎖著呢。”
被他這麽一說,科威爾生氣了,正要舉起拳頭。但是,馬上想起了現在的狀況,放下了舉起的拳頭。
“首先,是怎麽突破這個的呢……”
韋斯特也用手托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一般來說,想要從物理上破壞這個堅固的鐵柵欄是做不到的。如果使用道具的話或許可以,但是會發出巨大的破壞聲。如果能從這裏穿過,一定是用了什麽巧妙的手段。
然後,夏爾對解開鐵柵欄的方法有了頭緒。
“唐娜,把煤油燈點亮。”
聽夏爾這麽一說,她戰戰兢兢地遞過一盞小燈。是剛纔和各種東西一起帶出來了。
夏爾蜷縮著身體,在黑暗中互相摩擦著火石。不一會兒,微弱的燈亮了起來。
“果然……大家都能看到嗎?這扇門的邊框部分。”
鐵柵欄,而且是冇有上塗料的東西,生鏽很快。所以,這個鐵柵欄也是幾年更換一次。當然,不管是哪根鐵柵欄,都會沾上一些鏽跡……
而鏽跡最明顯的,正是腳下固定鐵棒的那部分。而且,為了固定以一定間隔排列的鐵棒,塞進了木片。
“把這個拿走吧。”
夏爾這麽一說,威斯特就上前了。他熟練地操作著粗糙的雕刻刀,輕輕拔出了木片。
“啊,嘿,我等了。別弄壞了,丟了也不行。因為以後會成為證據的”
對於夏爾的指出,韋斯特默默地點頭。
不一會兒,從框架下的部分中拉出了木片,大家的視線集中在框子上的上方。
從。相反,為了防止木片掉下來,把木片巧妙地掛在上麵。
如果施加很大的力搖晃的話,可能會掉下來,但稍微碰一下,應該不會注意到吧。
韋斯特再次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把木片一個接一個地取下了來。為了不弄錯嵌入了哪裏,按順序排列,把木片放在愛麗展開的布上。
“那麽……”
夏爾把縱向排列的已經冇有支撐的鐵棒向左右推開。雖然有一些阻力,但總算騰出了一個孩子能通過的空隙。
“原來是鐵柵欄生鏽腐蝕了。”
科威爾欽佩地說道。那是一半正確,一半不正確。
“與其說是生鏽了,不如說是有人特地讓它生鏽了。”
“怎麽說?”
“隻要花點時間就能做到,隻是一開始比較困難。”
讓鐵生鏽看似簡單,其實是很難的事情。因為即使表麵生鏽,強度也很難下降。
所以,做這件事情的人,首先應該在框子和單杠的接合部分用銼刀銼。在此基礎上,倒點液體,小便也行。
然後,乾了再澆上。隻是重複這樣的過程。無論是金屬還是木材,隻要反覆被水淋濕或乾燥,就會像這樣脆弱。
聽了夏爾的說明,科威爾瞪大了眼睛。
“咦,那樣的話,鐵棒就會生鏽嗎?不過,這麽簡單的話,辦公室外麵的鐵柵欄也能弄壞吧?”
“科威爾真是個笨蛋。”
“為什麽啊!”
歎了口氣的韋斯特,替愛麗說出了心聲。
“這麽顯眼的地方,弄壞了馬上就會被髮現吧?這裏的話,一年隻確認一次,而且隻要把剛纔的木片在大掃除之前整理好,就不會暴露出壞掉的部分。畢竟,這隻是生鏽了而已。”
就是這麽回事。這樣的石板,不會總是掀開,這會成為盲點。
“進去吧。”
夏爾說要繼續往前走,結果得到了消極的迴應。
“嗯……”
“真的假的?”
唐娜也忍著點了點頭。韋斯特搔著頭,抱怨道。
這也難怪,前麵都是汙水。話雖如此,夏爾他們目前站著的地方還算乾淨。在建築物的東側有廚房和醫務室,汙水的源頭首先來自這裏。
另外,從辦公室後麵的茶水間兼烹飪室,不需要的廢水也會從頭頂上往下掉,還有喝剩下的紅茶。
但是,和下遊相比,還是好得多。畢竟建築物的西側有公共廁所。
另外,南樓西側也有主人和客人用的便池。因此,如果爬上西側的柱子,如字麵所示會沾滿汙物。因為不想這樣,所以才從東側進攻。
嗯,也許是一種心理安慰,反正這兩條河流在西南角匯合。不過,夏由於下水道隨著朝向角落而傾斜,所以西側的汙物不會到達這裏。
“走吧。”
夏爾一上前,大家就不情願地跟了上來,鞋已經脫了。
腳下的水幾乎冇過腳踝。當然,因為是冬天,所以很冷。
因為不能在沾了臟水的狀態下進辦公室,所以當然也準備了擦拭用的布。
“臟死了。”
“嗚哇!好冷!快點上去吧!”
在煤油燈的燈光中,隱約可以看到頭頂上的鐵柵欄。
這裏,夏爾還準備了一件東西。
“科威爾,這個。”
那是一塊長布條。如此麵積的長布條,如果不是私自帶出,或者冇有得到使用許可的話,是不允許留在手裏的。
這種尺寸的長布條,隻要從自己房間的被子上裁剪,或者偷偷把馬廄的布拆出來,應該就能弄到吧。
在這塊長布條的前端,包裹著石頭,作為重石發揮作用。
“好,交給我吧!”
用從唐娜手裏接過長布條的科威爾,迅速做出了投擲的姿勢。他用儘全力朝頭頂上的鐵柵欄扔石頭,但可能是控製不好,發出一聲悶響,石頭和布彈回來了。
“可惡!”
“真是太危險了。喂,科威爾,投錯也就算了,但要多加小心啊!現在要是被米爾克發現的話,就全泡湯了。”
而且,如果落下的布沾滿了汙水……之後就慘了。
“還是讓我來吧。”
韋斯特又跑到前麵,從科威爾手中奪過長布條後,轉動著肩膀。
突然,他放開了帶有石頭的布料前端。明明是不經意的動作,前端卻漂亮地穿過了鐵柵欄,一下子回到了這邊。
“好了,能爬上去了。”
“這次一定讓我來做!”
科威爾一把推開韋斯特,抓住布料的繩子。到處都打了個結,所以那裏會成為線索。隻是……
“科威爾,你可以先走,但不能把腳踩在布上。”
沾滿汙水的腳沾到布上的話,下一個爬上去的人,手掌就會沾上汙垢。但是,這是可以接受的範圍。
科威爾很乾脆地接受了那個挑戰。
“好,那就乾吧!”
“喂,太勉強了。”
但是,在夏爾阻止之前,科威爾已經用手抓住了繩子。而且,真的隻靠手臂的力量爬了上去。
“從腳底滴下的水真臟。”
愛麗一邊遠離繩子,一邊抱怨。
但是,夏爾緊張地仰望著上麵。如果布料強度不夠,就會導致科威爾落下來。剛開始的時候還好,如果在結束的地方掉下來的話可就慘了。
但是,科威爾不顧夏爾的不安,乾脆地貼在了鐵柵欄前。
鐵柵欄有一條胳膊可以通過的間隙。在那裏伸出手的科威爾取出了事先交給他的另一根短繩子,把那個掛在設置於茶水間兼烹飪場的石質灶腳上。
灶和桌子之間,灶比較更重。這裏是最危險的地方,科威爾放棄了第一根繩子,把全部重量交給了短繩子上。
頭頂的鐵柵欄,隻是像蓋子一樣擺在那裏。科威爾憑藉著他驚人的臂力,推開了鐵柵欄,把短繩子拉起,他也跟著一起滾到了茶水間的地板上。
“我做到了!”
他的叫聲,一直響徹到下水道底部的夏爾這裏。
“那個笨蛋……”
韋斯特捂著臉,唐娜和愛麗都一臉為難。不過,多虧了科威爾,成功闖入了辦公室也是事實。用那種竭儘全力的方法攀登過去,對其他任何人來說是很難做到的吧。
嗯?那麽,犯人是怎麽輕鬆爬上這裏的呢?
“好了,上來吧!”
科威爾對眾人這麽喊道。夏爾小聲地指示“安靜點,讓繩子垂下來”,科威爾迅速地從鐵柵欄上抽出長布條。
夏爾正納悶他打算怎麽辦,冇想到科威爾竟然隻用自己的手拿著那個放下來。
“你這是打算……”
“我來拉你上來!快點!”
眾人麵麵相覷。但是,現在的時間很寶貴。
“我來。”
唐娜向前邁了一步。
但是,夏爾覺得這裏應該由自己去。本來就是自己的問題,哪怕有一點危險,自己也必須站出來。
“絕對不要放開!”
夏爾剛抓住繩子,科威爾就像捲揚機一樣,以驚人的速度把夏爾抬起來。
回過神來,夏爾踩在了茶水間的地板上。
“下一個!”
拉起所有人的時候,就連科威爾也喘著粗氣。但是,他的臉上浮現出笑容。
“真厲害,不愧是你!”
“嘿嘿……因為我被人說了。”
“說了什麽?”
“先鍛鍊身體,是瓦裏西告訴我的。”
原來是這樣嗎!科威爾把那句話信以為真,每天都在鍛鍊。
即便如此,他還隻是七歲左右的孩子,多麽不符合標準啊。
不,這已經到了可以稱之為怪力的程度。以這樣的勢頭長大的話,一定會變成怪物。
“哇!好漂亮的房間!”
愛麗滿臉笑容,鑽進了辦公室。
“點心呢?點心在哪裏?”
“……在那邊的箱子裏哦。”
“我很高興!”
為了爭取無罪的判決,為了洗清嫌疑,特意在冇有鑰匙的情況下入侵辦公室……難道愛麗想要參加的理由,就是為了這個嗎?
順便一提,夏爾的臉頰還腫得很厲害,根本吃不下點心。
“我已經累了。”
韋斯特眨巴著眼睛,低聲說道。
“我一直覺得這樣的事情絕對不可能發生,冇想到竟然這麽輕易地做到了……有這種方法,隨時都能逃走了吧。”
“是、是啊。”
與其說是物理上的疲勞,不如說精神上的打擊造成的原因。誰都想出去,如果出口真的存在的話,對於突然賦予的自由,他也會不知所措吧。
當然,就算逃跑也冇有地方可去,老家已經回不去了。闖入這裏的犯人,一定也想到了同樣的事情。
“算了,我困了,要睡覺了。”
“在這裏睡覺嗎……科威爾?”
回頭一看,科威爾已經躺在沙發上打鼾了。
“真拿你冇辦法啊。”
在對麵的沙發上,韋斯特坐著閉上了眼睛。
夏爾也坐在它旁邊。這時,唐娜又坐了下來,她那美麗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怎麽了?”
“嗬嗬。”
她發自內心地開心,用手貼著夏爾的耳朵,小聲說道。
“總覺得這樣很有意思呢。”
“是嗎……是啊,嗯,我覺得我明白。”
在狹窄的沙發上,唐娜把肩膀靠在夏爾身上,喃喃道。
“我還是第一次這麽開心,要是天不亮就好了。”
夏爾有些驚訝,輕輕地撫摸著唐娜的頭。但是,她馬上把臉埋在夏爾的肩膀上說道。
“不,冇什麽。”
在那之後,她就睡覺了。
回過神來,旁邊的韋斯特也坐在那裏熟睡著。
“好的,找到了。”
愛麗找到裝點心的盒子,輕輕地坐在腳邊。
夏爾聽著她狼吞虎嚥吃點心的聲音,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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