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恩賜忽至

-

[]

破曉將至,如此時刻便是最暗之時,甚至連那微熹的星芒亦是黯淡了下去。

在那間廢棄的茅草屋內,火堆劈啪作響的燃燒著,空應囚抬手遮住了自己的臉龐,眼淚亦是止不住地掉落。

隻是空應囚的一番講述之後,連山卻是不得不思慮著空應囚所言之事。

其之一,那帝丘城那供奉廟宇為何會換了使徒,從前的使徒乃是由媧皇大人親自所造,他們忽然離開,難道是回到了不周?...其之二,為何空應囚會在那雙蛇巫陣中察覺到神之血的氣息,初代神使到底想做什麼?...

或許,這一切的答案隻有那不周神殿中的初代神使始一人知曉罷了。

隻是即將天亮,連山三人帶著空應囚亦不好一直躲在這廢棄的茅草屋之中,畢竟四下裡依舊有搜捕的帝鴻氏兵士。蜉蝣當下便建議儘快離開此處,將空應囚帶至更為安全的地方休養。

空應囚聞言亦是掙紮著起身,在蜉蝣的攙扶之下,四人趁著破曉時分的黑暗向著帝丘城而去,曆經輾轉總算是回到了“溧水客棧”安置下來。

……

姬少瑞舊宅。

不管如何,卓立成總算是跟著卓禹臣回到了姬少瑞的舊宅,不過因擅自離營一事,卓立成亦是深覺愧對大將軍,回到了宅邸之後,便低著頭躲在卓禹臣的身後,不敢直視姬少瑞的目光。

其後,卓立成便是一夜未眠,躺在床榻之上睜大雙眼。自昨日回到大將軍的舊宅之後,大將軍便是未對自己說過一句話,這不禁叫卓立成心中極是難受,一時間亦是想不明白其中因由。

卓禹臣與卓立成同宿在一間客房,亦是睡得不甚安穩,不斷地瞧著卓立成在床榻之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幾次想著起來與卓立成深談一番亦是遲遲未動,畢竟許多事需要他獨自細想深思。

待到天亮之後,姬少瑞並未在宅邸多做停留,而是身著一襲黑色長衫,腰繫白夜便向著承興宮而去。臨行之前,姬少瑞命卓禹臣務必看好卓立成,不許他在胡鬨,以免橫生事端。

承興宮正殿。

姬玄囂是今日第一個踏入正殿的人,其實與往日並無不同。隻是伴著旭日初昇的光芒,姬玄囂總覺心情舒暢,眼下叔叔姬少瑞可說是站在了自己的這一邊,如此多少對大巫姬桓彗來說是個不小的麻煩,畢竟姬少瑞手握重兵,又在族中享有極高的威望。

窗邊,晨風和煦溫暖,姬玄囂的嘴角透著一絲明亮的笑意。

“公子今日心情甚佳,可是有何喜事?”大巫姬桓彗拄著白玉長杖,徐徐向著姬玄囂走來,隻不過他的聲音乾啞中夾雜著一絲嘲弄,眼神亦是如鷹一般盯著姬玄囂。

姬玄囂聞言當即微微一驚,暗忖著姬桓彗從來冇有這般早就來過承興宮,今日這般早到想必便是因為姬少瑞的緣故。“大巫見笑了,我許久未曾沐浴過這般溫暖的晨光,不免一時感慨我族如今之強盛,族人生活之安寧,故而有此一笑罷了。”姬玄囂微笑著說道。

“老朽還以為是公子與大將軍多年未見,重逢之欣喜勝於其他。”姬桓彗邊說著,邊放下白玉長杖,走到大殿正座旁那張桌榻邊坐下。

姬玄囂卻是繼續微笑道:“叔侄相逢卻也是喜事一樁,叔叔身為我族之大將軍,亦是族中年輕一輩男子仰望崇拜之人。不過我卻是比不得叔叔那般誌勇冠絕罷了。”

“隻可惜大將軍至今未婚亦未有子嗣,否則其子必定亦是人中之傑。”姬桓彗捋著他那稀疏花白的鬍鬚感歎道。

此言一出,姬玄囂忽是微微變了臉色,雖是依舊站在窗邊瞧著姬桓彗的背影,心中卻是頗有不平。的確,自己的父親雖是族長,不過卻是沉迷酒色聲樂,實在不像叔叔姬少瑞那般雄才大誌,身為姬少典之子並非是玄囂可以選擇,姬桓彗亦此言無非隻是為了貶低自己罷了。

正當大殿之內陷入一片安靜之時,隻見姬少瑞朗步走了進來。

姬少瑞一眼便瞧見了坐在正座旁的大巫姬桓彗,如今他那老態龍鐘的模樣倒是叫姬少瑞暗暗驚訝,未曾想歲月竟是這般不饒人,多年前離開帝丘城的時候,姬桓彗雖是年老,卻是精神矍鑠。

“看來我來遲了,大巫想必等待許久了吧。”姬少瑞說道。

“一彆十數載,大將軍風華正茂,威風不減當年啊!老朽亦是纔到不久,大將軍無須介懷。”姬桓彗笑著回答道,此刻倒是不見他平日裡那般耳聾眼瞎的模樣,儘是一幅氣定神閒。

姬玄囂連忙從床邊向著姬少瑞走來,對著姬少瑞一陣寒暄。今日本是姬少瑞邀約姬桓彗前來,其目的便是為了城外那供奉廟宇,畢竟從前諸般皆是聽聞,此事已經回到了帝丘城,便斷然冇有不親自前去的道理。

“想來如今族中占卜一事皆由大巫一人操勞,實在是辛苦啊。我聽聞媧皇祭祀大典將在城外廟宇進行,不知大巫為何會做此安排?”姬少瑞站在殿中那青銅黑熊圖騰雕刻的旁邊問道。

姬桓彗亦是有所準備而來,開口便回答道:“此乃崑崙使徒之要求,亦是神明之旨意。大將軍可是對此有所不滿意之處?”

“非也,我素來禮敬神明,斷然不會質疑神明之旨意。不過,當年離開帝丘之時尚未能與崑崙使徒相見,實乃憾事,不知大巫可否願代為引見?”姬少瑞說道。

“自然可以,如今崑崙使徒紫薇垣大人便在城西廟宇之中,大將軍若有意,此時便可隨我前去拜見。”姬桓彗氣定神閒地說道。

其實姬桓彗素來知曉姬少瑞之膽識與身手,卻是料定他斷然不敢在崑崙使徒麵前放肆而為,畢竟使徒所代表的便是不周神殿中的神使,亦說其是代表神明親臨九州四極亦並無不可,即便姬少瑞再是不將自己放在眼裡,亦不敢做出什麼。

“也好,”姬少瑞看了一眼姬玄囂,繼續說道,“如此便有大巫引路吧。公子就無須同去了,族中事務繁多,待族中長老們到來,你便留在承興宮議事便是。”

如此一言,倒是叫姬桓彗有些意外。多年前,即便是因瑤姬與她那異瞳孩兒的事,姬少瑞亦是為曾像今日這般態度。不過,當年瑤姬之事亦可說是另有隱情,大抵姬少瑞卻是難以得知了。

就這般,姬玄囂便留在了承興宮,看著姬少瑞與姬桓彗離開了大殿。

族中的長老們先後到達,隻是姬玄囂卻是有些心不在焉,不斷地思慮著叔叔姬少瑞為何會將自己留下,而獨自與姬桓彗離開。想起那肌膚桑白如雪一般的使徒紫薇垣,姬玄囂多少是有些懼意的,姬玄囂甚至擔心著叔叔會與使徒起了衝突...

在去往城西廟宇的路上,姬少瑞並未與姬桓彗說過話。姬桓彗走在他身前半步,佝僂的身軀卻是不見步伐淩亂,姬少瑞細細地打量著,心中亦是做好了準備。

行了約半個時辰,終是抵達了城西的廟宇。姬少瑞跟著姬桓彗來到了廟宇內的一間寬敞的偏殿。推開那偏殿的大門,姬少瑞便瞧見了一個肌膚蒼白的男子坐在一張桌榻前,正在悠閒地品著茶。

“紫薇垣大人,我族大將軍姬少瑞前來拜見您。”大巫姬桓彗率先邁開腳步進入了偏殿,對著紫薇垣恭敬地說道。

“將軍瞧著倒不似俗人,恰如你這般纔是神明造人而生的傑作。”紫薇垣也不抬頭,擺弄著桌案上的一盤花草。

姬少瑞心中當下便生了疑惑,這使徒看似與常人並無不同,說話的模樣倒是沾染了不少世人的氣息,“使徒大人親臨帝丘乃我帝鴻氏之幸,我亦與萬千族人一般,隻是尋常世人罷了。”姬少瑞不疾不徐地說道,“今日冒然拜訪,還望能聽到使徒大人一番教誨纔好。”

“教誨談不上,我們亦隻是神明的侍奉者。帝鴻氏常年虔誠侍奉神明,虔誠感人,尤其是大巫,更是當中之表率。神使大人早已言及有恩賜將給予帝鴻氏,今日恰巧將軍來了,便當做見證之人吧。”紫薇垣朗聲說道,放開了手中那盆花草,徐徐轉過頭來望著擊昏會與姬少瑞。

此言一出,姬少瑞雖滿心疑惑,姬桓彗卻是激動地跪倒在地。

多少年了,等待瞭如此長久,莫非終是等待了神使恩賜的時刻了嗎?...姬桓彗顫顫巍巍地跪行至紫薇垣的腳下。

永生,難道真的觸手可及了嗎?...姬桓彗胸中鼓譟不斷,口中明明想說出感恩之言,卻是忽然發不出任何聲音,隻好帶著祈求與渴望的眼神,仰望著紫薇垣。

“這便是神明的恩賜,永生之水。”紫薇垣也不看姬桓彗,卻是從胸口摸出一個水晶小瓶,放在了桌案之上。

那瓶中是的永生之水顏色晶綠,閃著耀眼的光芒。

此刻,姬桓彗的眼中僅剩炙熱的**。而姬少瑞卻是覺得脊背寒涼,尤其是那紫薇垣的眼神,彷彿在看著螻蟻一般,而姬桓彗竟是無半分察覺。

姬少瑞實在想不明白,為何他初次前來與崑崙使徒相見便會發生這般怪異之事,瞧著並不像事前有所安排。而且那瓶中所盛乃是長生之水,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