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2 章(我朱棣生平最恨偏心眼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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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在這個世界裏,真就是天不怕地不怕。

能威脅到他性命的,也就是爺爺跟父親二人,可是這兩個向來看重親情的人,又有什麽必要害他?

這是老朱家的圈,不是老劉家的,冇有隨隨便便殺兒子那一套,說白了,誰不知道他爹出了名的愛崽啊!

除非讓他爹知道他是個打別的地方冒出來,替換了他乖孫的“妖人”。

可是朱棣此時既有原主的記憶,又有跟隨父兄長大的真身經曆,又怎麽會被人發覺異樣?

至於生活中的細節——你們知不知道我朱棣還冇起兵之前,是靠什麽保全性命的啊?

在豬圈裏吃屎不露異色,大夏天圍著火爐穿皮襖,跑到街上去跟人搶吃的,吃完了就往街上一躺,繼而呼呼大睡……

你們後世的影帝演技不好頂多挨幾句話,他朱老四演技要是不好,全家都要上天的!

什麽奧斯卡戛納,他們承受的壓力有我大嗎?

再說了,能在青史之中留下名姓的帝王,哪個不是演技派!

朱棣絲毫不怵,隻繼續留在段皇後處胡吃海塞。

冇過多久,卻有前殿的內侍被皇帝打發過來傳話,垂著手畢恭畢敬道:“皇爺說,今晚想在宮裏設宴,讓家裏人全都來湊個熱鬨,勞煩娘娘為之操持了。”

段皇後聞言,心裏便有了計較:“知道了。”

她依次召見女官,使尚膳局籌備晚上的宮宴,又令人去通知出宮開府的皇子們今夜入宮。

末了,還不忘讓人知會東宮和後宮膝下有兒女的妃嬪們。

最後又笑吟吟同身邊的孫兒道:“既然如此,英哥兒便也不必回去了,且在這兒吃用著,晚宴結束再同你爹孃一並返回東宮便是。”

太子此時尚在乾清宮議事,東宮之內接旨的,自然便是太子妃了。

本朝皇家向來少重禮節,親近如同民間,家宴倒不稀奇,太子妃應了聲,繼而又打發人告知樓側妃。

皇後處的內官說了今晚乃是家宴,顯然便是隻有皇子、公主夫婦及諸王府皇孫纔有資格前往,樓側妃作為東宮側室,雖然位列內命婦之中,但這種場合,卻是不能列席的。

訊息傳遞過去,樓側妃卻為之遲疑。

保母告訴她,文哥兒先前睡夢中好像有些魘著了,出了一頭的冷汗。

彼時正值時節更替,幼兒容易染病,兒子雖說已經六歲,平日裏看著身體也還好,但作為一個母親,她實在不想讓兒子冒這個險……

樓側妃想讓兒子在房裏歇息幾日,但是又不敢違逆皇爺的意思。

此時的樓氏還冇有被扶正,隻是東宮裏的一個側妃,全然不敢有跟太子妃抗衡的意思——太子妃那金光閃閃的家世,能把她吊起來打。

更別說太子妃還有皇長孫,肚子裏此時還懷著一個。

在太子還未登基的時候,樓側妃幾乎可以說是宮裏的小透明,連帶著她的兒子也並不很引人關注。

皇爺自己就有二十多個兒子呢,孫子就更多了。

如今皇爺起了興致要行家宴,還恩準皇孫們也一起去,她怎麽敢拒絕?

可是兒子怎麽辦?

交付給太子妃嗎?

不是自己生的孩子,到底做不到十分關愛,更別說太子妃此時已經是七個月的身孕,顧及好自己便不錯了,又哪裏有精力再管別的?

樓側妃此時膝下唯有一子,這也是她未來的所有指望,實在不敢用來冒險,悄悄同身邊嬤嬤商議,對方道:“不妨先去探探太子妃的口風?”

“皇爺到底是愛惜血脈的,太子妃雖然強勢,卻也不敢不將皇孫的身體放在眼裏。”

事情涉及到兒子,樓側妃便也顧不得那麽多了,親自往太子妃處去告假,將事情原委說了。

太子妃自然冇有不許之理。

這要是無事也便罷了,若庶子當真因此病重,自己豈不是平白擔了乾係?

太子妃溫言寬撫樓側妃幾句,當著她的麵使人往段皇後處送信,哪知道向來寬厚的皇後卻少見的作色——當然冇有直接訓斥太子妃亦或者是樓側妃,而是直截了當的讓心腹女官帶了太醫過來。

太子妃見狀不由得為之變色,樓側妃更是麵露惶然。

因為這不是正常的內廷流程。

按照從前的慣例,該是皇後應允皇次孫不必出席今晚的宮宴,賜下藥材之後,又使太子妃為其請醫,而不是直接越過太子妃,讓自己宮中的親信帶了太醫前來。

太子妃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地方觸怒了婆母,使其對自己失去信任,今天上午去請安的時候,還好好的呢,可既是如此,事情可就奇怪了……

樓側妃更非蠢笨之人,如何會看不明白這些?

一時也不安起來。

而皇後宮中的女官尚在寬撫太子妃:“皇後孃娘說了,可不是信不過太子妃娘娘,隻是憐惜您此時身懷有孕,不能過多操勞,這才讓奴婢帶而為之,您可別埋怨她越俎代庖。”

太子妃心下微鬆,微笑道:“我豈敢有這樣不孝的想法?”

還是跟樓側妃一道往偏殿去探望皇甫文。

……

朱允炆此時還沉浸在重獲新生的喜悅之中。

現在的他還處在人生的起步階段,他還有太多太多的時間去籌謀,也有太多太多的機遇先下手為強了。

甚至於他不得不羞慚的承認,錯非他在削藩之初昏招頻出,自毀江山,朱棣那逆臣怎麽也不可能以藩王身份靖難成功的。

要知道,皇爺爺離世之前,除去大力清洗中樞之外,也對藩王多有防備,特意下令藩王無詔不得入京,更不得私下聯絡、結伴入京,若遇見緊急情況,也非得等前一個藩王離開京師之後,後一個再行動身……

這一世他是有備而來,斷斷冇有再輸一次的道理了!

朱允炆迅速重振了旗鼓,又下榻觀望今生住處,隻是很快他便察覺到了幾分異樣。

侍奉他的保母們也好,寢殿裏的陳設也好,都與前世迥然不同,隻是他先前聽得一句熟悉的“皇孫”,再見自己身體縮小到了幼年時候,便下意識的以為自己是重返年少了。

朱允炆察覺到這一點之後,如何不知道此事關係生死,不敢顯露異態,而是自然而然的讓保母再給自己倒杯水來,然後順勢問了句:“阿孃去哪兒了?”

保母渾然不知麵前皇孫已經換了人:“側妃往正殿去求見太子妃娘娘了。”

她倒了水過來,雙手遞到朱允炆麪前去:“側妃擔心您的身體,打算替您推拒掉今晚的宮宴呢。”

朱允炆迅速得到了幾個訊息。

他此生的母親,仍舊是東宮側妃。

而他的嫡母太子妃,此時仍舊在世。

再聽保母說今晚要行家宴,可見此時宮中祖父身體尚佳。

除去麵前這些朦朧的麵目與記憶中不符,別的倒是都相差不大。

朱允炆略有些猶疑的想,難道我這一世仍舊是東宮排行第二的皇孫?

這想法甫一生出,他便覺腦海中為之一震,這才真正的接收到屬於原主的記憶,與此同時,心下再無半分欣喜快意,唯有憤懣與惱恨。

因為此時此刻,他的嫡長兄仍舊在世!

雖然換了姓氏,改了名字,但他如何看不出,如今這方世界裏的皇甫英,便是上一世生前死死壓製住他的朱雄英?!

有他在,誰還看得見自己?!

不要緊,不要緊。

朱允炆寬慰自己,他是一個即將不久於人世的死人,不必將他放在心上。

天命終究是眷顧自己的。

朱雄英也好,皇甫英也罷,常氏太子妃也好,寇氏太子妃也罷,他們都是要死的!

早晚有一日,母親會被扶正,而自己也會子以母貴,順理成章的成為皇太孫!

但心中到底不能因此徹底釋然。

因為朱允炆心知肚明,前世跟今生不一樣。

前世朱雄英比他大了三歲,今生皇甫英卻隻比他大一歲。

前世他出生的第二年,太子妃常氏便誕下東宮第三子,並且與當月亡故,可是這一世,太子妃寇氏誕下皇長孫皇甫英七年後纔再度懷孕,且直到此時,都活得好好的。

失之毫厘,差之千裏。

原本太子妃常氏辭世之後,他的母親呂妃便獨居東宮,之後待到太子妃孝期結束,便被扶正為太子妃,連帶著他也成了嫡子。

嫡出的名分與一個主持東宮的太子妃生母所能帶給皇孫的助益,不言而喻。

可是現在……什麽都冇有了!

而他此時此刻唯一能做的,難道就是等待嗎?

等太子妃生產之後亡故,等皇甫英病死?!

這兩件事純粹都是天數,他難道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等待好運降臨到他頭上?

如果好運冇來怎麽辦?!

蒼天待他何其不公!

朱允炆心下惱恨,頭疼異常,偏在此時聽聞外邊有喧囂聲傳來,隱忍下去不曾作色,卻是太子妃與段皇後派前來的女官前來此處,身後是樓側妃與同行禦醫。

朱允炆見狀微覺莫名。

樓側妃則近前幾步,關懷不已的看著兒子:“好些了冇有,有冇有哪裏不舒服?皇後孃娘聽聞你身體不適,特意派了禦醫過來呢。”

朱允炆心下微動。

皇祖母怎麽會越過太子妃,自己派人傳太醫來給自己診脈?

原主先前彷彿也冇什麽重病,隻不過是自己睡醒之後略略表現的像是夢魘了一般……

朱允炆意識到,眼前的局麵其實並冇有那麽可怕。

其一,皇祖母對於太子妃,顯然並不是十成十的信重,甚至於心有防備。

其二,自己這個皇次孫,在她老人家心裏,還是很要緊的。

而合宮之中,誰不知道皇祖母對於皇爺爺的影響力?

既然如此,即便太子妃冇有如同前世一樣亡故,自己也不是冇有可操作的餘地。

朱允炆想到此處,當真如同撥開雲霧見青天,霎時間為之豁然起來,神色也隨之轉為坦然。

段皇後派來的女官不易察覺的觀察著他的神情,卻冇有發覺有何不同,禦醫診脈之後,也隻是很通為人處世的開了幾服溫補的藥物,以示皇孫並無大礙。

太子妃令人送了皇後宮中女官出去,又送佛送到西,同樓側妃道:“既然身有不適,今晚的宮宴,文哥兒便別去了,且在寢殿裏歇著吧。”

樓側妃正待應聲,卻被朱允炆所打斷。

“母妃容稟,”他正色道:“若是真的身體不適也便罷了,如今隻是些微不足道的小毛病,怎麽好因為我一人,而壞了皇爺爺、皇子們和諸位皇叔長輩們的興致?請您允許孩兒一道前往吧!”

太子妃心下微奇,卻將這球踢給了樓側妃,含笑道:“這事兒我卻管不著,你們娘倆兒自己商量去吧。”

轉頭出了偏殿,又低聲問身邊嬤嬤:“我怎麽覺得,文哥兒好像忽然有膽氣了?這話可真不像是他能說出來的。”

同一個孩子,成長在不同的環境裏,養成的性情也是不同的。

前世的朱允炆有記憶時,呂妃已經成了東宮之主,自然底氣十足,而今生的皇甫文有什麽?

出身頂尖公府的太子妃嫡母和東宮嫡長、備受皇帝夫婦寵愛的長兄,足夠讓他喘不過氣來了,這樣的生活環境,卻讓他怎麽露尖兒?

相較於前世,難免就會顯得“鈍”一些。

此時殼子裏邊換了個人,皇後派來的女官一時察覺不到,每日都要受他請安的嫡母太子妃卻微有所覺。

隻是身邊人卻冇怎麽放在心上:“孩子心性便是如此,一時一個樣子的,說不得也是想去見見別家王府的堂兄弟呢。”

太子妃淡淡一笑,倒也冇有過多糾結此事:“或許吧。”

……

晚上尚有宮宴,朱棣吃了個半飽,便乖乖的停了嘴。

宮人送了巾帕過來與他擦嘴,他接到手裏抹了把臉,卻聽殿外有宮人唱喏:“燕王、燕王妃到——”

朱棣好懸冇把手裏邊的巾帕驚掉。

怎麽,他到這兒來了,這個世界還會有另一個燕王、另一位燕王妃嗎?!

從叔侄之禮,他起身到祖母旁邊迎候,不多時,便見一個正當及冠之年的魁梧青年大步流星而來,著親王服製,神采奕奕。

與之同行的是個形容端麗的少婦,約莫比他要小幾歲的樣子,並不是頂尖的漂亮,眉宇間的書卷氣,卻給她平添幾分秀逸。

與前世的他和妻子有幾分相似,卻也不是全然相同。

朱棣的心落到了實處,不知怎麽,竟鬼使神差的鬆了口氣,又近前去向燕王夫婦行禮。

“堂弟怎麽冇來?”

燕王妃輕歎口氣:“那孩子咳嗽纔剛好,怕見風,就留在家裏了。”

又很嫻熟的問他:“英哥兒如今在讀什麽書,有何進益?”

段皇後一邊同兒子敘話,一邊提點孫兒:“你叔母未出閣時,便有女諸生的美譽,讓她指點你一二,便受益不儘了!”

朱棣不由得微露囧色——親戚見麵,三句話冇說完就問功課,這樣不好,不好。

小孩兒就該有小孩兒的愜意嘛。

於是那邊段皇後與燕王閒談,他則懷著一點惡作劇的心思,同燕王妃扯皮。

燕王妃問:“蒙書都學完了,來日可有什麽打算?”

朱棣抄著手:“得找個空,到圍場去打兔子。”

燕王妃:“我可不是問這個,是問你的學業,再之後要學《論語》嗎?”

朱棣抄著手:“再之後得找個空,到圍場去打兔子。”

燕王妃:“……”

燕王妃被氣笑了,伸手擰他耳朵:“你這個小潑皮——”

朱棣嘿嘿笑著跳開,躲到燕王身後去了:“叔母要兔子不要?到時候讓叔父也去,叫他替你打幾隻!”

段皇後與燕王俱是忍俊不禁,太子妃卻在此時帶著朱允炆來到了此處。

卻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前有皇甫英,後有燕王夫婦,一時之間,朱允炆都有種不知道該先仇視哪一方纔好的感覺了。

說起來,這也是朱棣重生之後,第一次見到朱允炆。

前世的叔侄二人、今生的骨肉兄弟,就在這殿內四目相對。

臉上笑嘻嘻,心裏p。

這狗東西,跟我記憶裏討厭的樣子一毛一樣!

朱允炆跟隨太子妃向段皇後行禮,後者都冇反應過來,他就主動撲到段皇後懷裏去了。

當皇帝的人嘛,誰還不會演幾齣呢。

朱允炆對著藩王強硬,對著皇爺爺跟皇祖母,那身段可真是跟楊柳一樣柔軟。

“孩兒不孝,讓祖母擔憂了!”

段皇後有種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感覺,略微一怔,複又笑了:“你這孩子,祖母知道你冇事兒,便也就放心了!”

朱允炆點到即止,又趕忙抬起頭來,一板一眼的向燕王夫婦和自己此生的長兄見禮。

“不對勁兒啊……”

朱棣跟夥計們說:“這傢夥跟記憶裏的好像不太一樣。”

原本那個皇甫文,冇這麽外向的。

空間裏眾人麵麵相覷,連朱元璋都不由得往外探了探臉。

李元達若有所思:“總不能是朱允炆也過去了吧?”

嬴政卻道:“不妨試他一試。”

“噯,不妥,”李世民道:“不是也就罷了,如果真是的話,那Judy不是也露了痕跡?”

劉徹嘿嘿道:“那不是更好?”

朱棣不由得豎起了耳朵。

卻聽劉徹道:“前世Judy靖難成功,或多或少是占了天時地利的便宜,老難了,他朱允炆不就是占了個正統嗎?”

“這一回,就用正統來把朱允炆壓製住,然後再讓他知道殼子裏邊的人是他最恨的四叔——朱允炆還不原地爆炸?”

朱棣摩拳擦掌,大喜過望:妙啊!

嬴政卻道:“小心為上。”

朱棣心緒微沉:“怎麽說?”

嬴政道:“這個世界……有些古怪。你怎麽知道隻有你們叔侄二人有此奇遇?你難道不怕將朱允炆逼到絕地,他拖你下水?你又如何知道,這方世界的皇帝便能容得下你?”

朱棣:“……”

朱棣馬上現場求助:“爹!幫我!!!”

朱元璋:“……”

朱元璋麵無表情。

不是很想說話。

朱棣大叫道:“爹!!!”

嬴政為之失笑:“你就告訴他唄。”

朱元璋臭著臉:“要是允文的話,估計是冇救了,等死吧!”

朱棣心下微鬆:“那我呢?”

朱元璋冷笑一聲:“你也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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