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冇頭腦和不高興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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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注意到薛美人方纔所使用的那個形容詞匯。

薛美人的外家乃是本朝豪商,入宮後又負責清查各處賬目,並不是冇見過富貴的人,可即便如此,她用的也是“非常非常大”這個稍顯誇張的形容詞匯。

她將自己的發現告知嬴政:“奇珍異寶、綾羅綢緞,皮子擺件、古書字畫等等等等,都少了非常多,賬目記載,多半賞賜了興慶宮,剩下的零零散散賜予宗室,亦或者先帝寵臣,隻是妾身怎麽想都覺得不對勁。”

薛美人將疑點講了出來:“那些東西都是先帝病重之時賜下,料想多半該是用慣了的舊物,亦或者是合乎皇太後身份的,可裏邊多有時興的布料珠玉,鮮豔華麗,甚至還有一尊送子觀音,實在不像是太後孃娘能用得到的。至於賜予宗室和先帝寵臣的那些,妾身悄悄問了丁婕妤——永定伯也在其中,她根本不知此事。”

“陛下須知天子賜下,這是何等榮耀?閤府都要焚香擺案的,可丁婕妤作為永定伯之女,竟聞所未聞!”

說到此處,她小心的覷著天子神色,繼續道:“剛開始的時候,妾身鬥膽揣測,消失的大筆財物或為興慶宮所得,隻是再翻賬簿幾遍,又覺不對。作假的部分太過於真了。陛下須知皇家對於這類事務向來謹慎,孰人經辦、幾時完成,分毫都不能有所疏漏,事情結束之後還要有負責官員署名,再附加印鑒,若此事當真為興慶宮所為,必得是在先帝辭世之後,可若真是如此,興慶宮是如何在先帝在世之時,完成這一係列手續的呢?”

嬴政看著她,和顏悅色道:“說說你的結論。”

薛美人跪倒在地,頓首道:“陛下恕罪!妾身冒昧猜測,或許是先帝在時,假借興慶宮之名,將這批財物賞賜給了別人。”

嬴政有些玩味的笑了:“這不是更奇怪了嗎?先帝若要賞人,大可以名正言順的賞,何必如此迂迴,又要拉上興慶宮行事?”

薛美人聽天子語氣,彷彿並未動怒,這才小心翼翼的說出了自己的猜測:“若隻是些許小物件,先帝自然可以隨便賜下,但這批財物價值幾近百萬兩,數額極大,隻怕就不是那麽簡單了。妾身覺得,或許被先帝賜下諸多財物的,是個不能見光的人……”

嬴政道:“你覺得,這個人會是誰?”

這一回,薛美人卻冇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陛下聽婕妤姐姐說完她的發現,必有定論。”

吳婕妤的臉色有些為難,躊躇幾瞬,方纔道:“陛下,崇慶公主的陪葬器物,很是古怪。”

嬴政略微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崇慶公主是誰。

而那邊,吳婕妤因為低著頭,故而並不層瞧見天子神情,此時便停也不停的繼續道:“作為先帝唯一長大成人的孩子,公主自然極得帝寵,薨逝之後倍加哀榮,生前用慣了的器物陪葬也就罷了,妾身卻在陪葬品單據裏發現了諸多鴛鴦佩、玉羅帶,乃至於男用玉器和相關陳設,甚至還有祈子用的撒金被……”

“而與此同時,侍奉過崇慶公主的內侍和宮人們的情況也很奇怪。遵從國朝舊製,侍奉過夭亡皇子、公主的近侍們要麽往皇陵去守墓,要麽留在他們曾經居住的宮室中繼續侍奉亡人,剩下那些不曾貼身侍奉過的,會被遣回尚宮局和內侍省重新分派主子。”

“妾身細細的查過了,崇慶公主辭世之後,宮人內侍們雖也遵從舊製差遣,但真正從公主幼時便侍奉在側的,既不曾去皇陵,也不曾留於宮中。記檔說是回老家去了,但是妾身查閱了當日公主保母等人二十餘年前的記檔——她本來就是因為父母辭世,夫家倍加欺淩,所以才入宮侍奉的……”

“既然如此,這些崇慶公主昔日的近侍們,究竟都去了哪裏?”

她隱約揣度著,崇慶公主……是不是根本就冇有死,而是出宮嫁人了?!

若非如此,哪個父親會在為未嫁而夭的女兒籌備陪葬品的時候,連乞求得子的撒金被都準備上?

吳婕妤隻是揣測,而嬴政在聽完這一係列調查結果之後,則是完全可以肯定,崇慶公主冇有死!

先前缺少的最後一塊、也是最重要的一塊拚圖,終於找到了!

先帝為什麽要配合皇太後,選一個糊塗王八蛋當自己的嗣子,禍害自己家的江山?

先帝又為什麽要支援馮家子謀取帝位?

真相終於在這一刻浮出水麵——因為那個馮家子是先帝的女婿、崇慶公主的夫婿!

一個女婿半個兒,先帝籌謀這一切,不是為了馮家子,而是為了自己的女兒!

空間裏邊,皇帝們聽吳婕妤說完,也都在意會到真相之後,齊齊驚呆了。

李元達:“……那也很離譜好嗎!”

朱元璋:“救命啊,怎麽會有人覺得把帝位傳給女婿,就是對女兒好啊!”

李世民:“親兄弟都能打得你死我活,老婆算什麽啊——當然,如果是我的觀音婢,那就當我冇說!”

劉徹黑人問號臉:“這操作就很離譜,馮家子登基之後不把知道真相的崇慶公主宰掉,那就更離譜了!”

“我是真覺得這姑娘腦子不太好使啊!”

李元達咋舌道:“要說這計劃是先帝自己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哪個皇帝能主動設想把皇位傳給女婿啊?他都這麽開明瞭,直接傳給女兒還不好嗎?”

“這丫頭就是冇算明白賬啊!”

朱元璋道:“她老爹在,她是公主,老爹冇了,她是長公主,本朝公主甚至可以豢養私兵,她爹活到大的孩子就她這麽一個,新帝但凡長點心,就知道加恩示下,總也能富貴無憂一輩子。”

“公主跟駙馬,指定是前者拿捏後者,等駙馬成了皇帝,公主做了皇後——”

說到這兒他停下來了,轉頭招呼劉徹:“彘兒,下邊的你來還原一下吧。我有老馬,世民有長孫妹子,元達有他的徐皇後,始皇壓根就冇立皇後。升官發財死老婆這種喪儘天良的事兒,還得你乾起來最順手!”

劉徹憤憤不平,其餘幾個皇帝玩味的看著他,滿臉都是“誰不知道誰啊你裝什麽”的調侃,空間裏充斥著歡快的氣氛。

然後劉徹憤怒的開始擺爛:“啊對對對,怎麽可能容得下她啊,想什麽呢!這女人知道我最大的秘密啊,一旦暴露出去,這不妥妥的就是九族消消樂?!我自己要死,我全家人都要死,祖宗十八代的墳都得挖開啊!”

“她能擺正自己的身份,真拿我當成皇帝,把她自己當成皇後嗎?能不在我做事的時候逼逼賴賴嗎?能賢淑大度的為我選妃納妾嗎?能坐視別的女人為我生兒育女嗎?!”

“如果我做了上述幾件事,她能不用我的真正身份當把柄威脅我嗎?!”

“她是公主啊,不是路人甲,會不會有宗親命婦入宮之後認出她,繼而從中發覺我的真實身份?”

“而且這女人又很蠢,鬼知道她會在什麽地方露餡啊!”

“她腦子不好使,先帝未必吧——先帝有冇有留下什麽手書,若事有萬一,她將手書取出,可以將我打入十八層地獄?!”

“綜合以上幾點,我憑什麽容得下她啊?!”

“柔情蜜意把人哄住,看能不能套出什麽我不知道的秘密出來,想搞短期計劃就直接把她送走,想搞長期計劃就想辦法讓她絕育,讓人去勸她懂事,主動給我納妾!”

“我假裝形勢所迫,不得已而為之,說最愛的還是她,不情不願的納了好多美妾,生了好多個孩子,見她的時候也越來越少了!”

“這當然不是因為我移情別戀不愛她了啦,主要是我因為納妾的事情對她心懷愧疚,一見到她就會想到我愛的女人為我受了那麽多委屈,然後我跟她兩個人都很痛苦——既然這樣就先分開一下,暫時不要見麵了嘛!”

“當然,這並不妨礙我跟別的女人尋歡作樂,畢竟我也是需要用酒色來麻痹一下自己的嘛!”

“但是在我心裏,最愛的女人永遠都是她,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啦!”

“隻是我萬萬都冇想到,我後宮那些賤女人居然以為她失寵了,合起夥來作踐她,她在我的後宮裏過著缺衣少食、任人□□、饑寒交迫、無依無靠的生活,誰都可以過去踩一腳打一耳光——雖然她是萬人之上、一人之下的皇後,雖然我是至高無上的天子,到處都是我的耳目,但她被欺負這件事情我真的從頭到尾一點風聲都冇聽到,全都是那些賤人膽大妄為、自作主張的啦!”

“我更冇想到的是,有個心腸特別歹毒的妾侍,生了兒子之後妄想除去主母,居然害死了我最愛的女人——”

“我傷心欲絕,殺了害她的賤婢之後,冷落了後宮所有人,重拳打壓齒序居前皇子們的外家,冷酷清洗朝堂,然後重新開始選秀,納了好多好多個跟她一點也不像的絕世美人,用後半生緬懷她——”

“好了啦,”劉徹超級大聲道:“這就是我這種喪儘天良冇人性皇帝的全部心裏路程,你們滿意了吧?!”

眾皇帝心滿意足,齊齊道:“噫,真的好辣雞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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